“修整一夜,明日卯时,卿即刻启程。五百御林禁卫勇士,朕自令戴明宝于宣阳门与卿共同出行。”
待到垣阆受命离去后,戴明宝舔巴着笑兮兮的面容向皇帝诉说了垣阆来时所遭受到的窘迫事,刘骏当即哄堂大笑。
“他垣阆中岂不成了出恭刺史乎?”
下一息,刘骏面目重归严肃。
“卿至于广陵,务必事成。”刘骏手起作刀落。
戴明宝点头深以为然。
入夜戴明宝亲自前往羽林卫点五百勇士,恰好被华愿儿撞见。此时的华愿儿在王德的教化下已然知晓了夜幕的存在,当即将此事汇报于刘子业。
刘子业欲要修书一封送予高秋爽,又想起后者不识字,于是口头交代,差遣华愿儿亲身走一趟,又写了一封信笺交于王德。刘子业静揽凉风,只待一路顺心。
翌日一队人马北出宣阳门,军士们的筒袖甲在晨光下熠熠生辉。风尘扬起,军容肃穆,转眼即消失在了送行百姓的眼帘。
垣阆一身朝服,笼冠高耸,额面发光,风头无两。
戴明宝身着明光铠,头戴兜鍪。尖嘴猴腮的他半颗脑袋几近为兜鍪所覆盖,显得尤为喜感。他虽是文人,但早年任刘骏的典签,随其戎马山河,故而今日穿甲。
队伍后沿。
“黑刀耿!?”
左侧持军旗者兜鍪上的红色长樱左右晃动,终于在右侧寻找到了出声者,面色蓦然诧异。
“高兄!?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被收押...入狱了吗?”耿寒将那可能招致误会的字眼压在了嗓眼。
细目男子眯眼笑成缝,正是为刘子业所指派而来的高秋爽。
“得遇贵人相助,来日有机会再与你言说。欠你的秦淮河畔某不会忘了的。”
耿寒黑脸透红。四周的军士纷忙投以奇怪的目光,像是对秦淮河畔这个地方尤为兴趣。
“这趟去广陵,怕是得抽刀一番。”
耿寒面色厚重,点头称是。
高秋爽勒紧马上缰绳,下瞥了一眼左跨侧系带有着一把长刀,这并非他的佩刀,而是暂且与他交换身份的那位兄弟的长刀。他的刀现在广陵的萧礼手中,他蓦然想起昨夜那个年轻寺人向他言语,说是那位贵人替其打造着一把上好的宝刀,让他重返建康之时向他去取。
高秋爽忽然很好奇那会是怎么的一把宝刀,他是明白不过刀剑而已,再宝贝不还是一把刀罢了,可他就是愿意留给自己那样一个念想。他怔怔出神,被耿寒叫了好几声方才回魂。
需知壮士军行,素来难返故乡。如今身行广陵,能否再见建康已是问题,又何谈姑妄窥觎宝刀呢。
“黑刀耿,你可信得过我?”
“某自然是信的。”耿寒心有万千疑问,可如今愣在行军途中,他不好妄加过问。可当他听见高秋爽说出这句话,当即立表其信。元嘉二十七年,索夷饮马长江时,江北刘宋大军兵败如山倒。魏军的屠刀宛若收割刈麦般绞杀着宋军的头颅。那时候便就是眼前的高秋爽将耿寒从死人堆里将其打捞出来,方才有了如今的黑刀耿。
高秋爽倍感欣然,跨马重重拍了耿寒几下肩头。
隔夜,戴明宝遣军于瓜洲渡口连夜渡过长江,于北岸驻军休整一日,数日以后即可抵达广陵。
五百羽林军士,五百匹高头大马,皆载于舟船。数百艘船家横渡长江,虽比不上百万雄师的气势,场面却也尤为壮观。
那夜的长江流水涛涛却不惊风浪,舟船顺流而下,自西南往东北,行军奇快。
曙光映入长江,滔水泛红,那是一轮红日在绽放。高秋爽和耿寒看着数百舟舸停靠北岸,军士们拉完了最后一匹的马,二人明白,他们已达江北,这片当初与索夷奋战过的土地。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