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切记莫要再滥杀无辜,还有那个麻烦你自己把她解决了。”
陈宫见史阿如此赌咒,心思更是怫然不悦,然而后面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只能收敛一下自己的脸色,强压住胸腔的怒火负手离开。
自古交浅言深是大忌,蹇秀把这句话奉若圭臬,史阿这个人可以适当调遣利用,但绝不能推之腹心,否则转身就把自己卖掉也不是不可能。
三国乱世即将拉开序幕,可看看自己身边的文臣武将,怎一个惨字了得,只有方悦这个二流武将陪衬,身边稍微识点字的刀笔吏都没有,凭这班底别说争霸汉末了,估计稍微连个有点势力的山贼都对付不了。
今天他不拘一格任用史阿,就是抱着广纳能人的态度,所谓载下梧桐树,自有凤凰来,连树都没有,恐怕野鸡也会对自己嗤之以鼻。
“公子恕罪,当日某最初只是想抢点粮草就走,但那王家家主视财如命,府邸中居然还蕴藏有许多门客,其中不乏有昔日认识属下的游侠……”
见蹇秀脚步急促,丝毫没有听自己辩解的意思,史阿神色踌躇,许久才挤出一抹苦笑,随后佯装无事的跟着蹇秀的步伐缓慢缀行。
最近这段时间和蹇秀朝夕相处,他也算摸清楚对方的脾气,奖惩赏罚绝对功过分明,但他总觉得对方与自己之间存在严重隔阂。
绕过周遭席地而睡的侍卫,蹇秀回到车厢处,朝方悦挥了挥手,见方悦满脸古怪的看着自己,蹇秀还以为对方在好奇自己跟史阿谈论些什么。
郁闷揉了揉眉头,蹇秀脑海中感觉疲倦不堪,刚想忽略对方迥异的目光好进车厢休息,然而视角甫一落到车辕位置的殷红血迹时,蹇秀顿时困意全消。
慌忙撩起袖袍来到车厢后侧角,果然看到王嫣瘫软在地上,娇嫩额头仍然在汨汨渗出鲜血,看到这幅凄惨的景象,蹇秀叹了一口气,脸上满是落寞。
“方悦,把她就地安葬吧,还有土坑尽量挖的深窄一点,免得被荒狗啃食了。”
轻扶起对方娇弱身子,蹇秀思索了片刻,军营中没有收敛尸体的棺椁,只能随便用些草席应付,事实上蹇秀对于王嫣还是十分惋惜的,聪明伶俐。
“喏,属下这就安排人手处理这件事,夜色渐浓,公子还是回车休息吧”
方悦唤醒了旁边几个抱刀而睡的侍卫,收拾好长槊弓箭便准备从蹇秀手中接过王嫣的尸体,看他蹑手蹑脚的小心姿势,明显之前也被王嫣如此决绝的行为所震撼过。
“嗯,埋远一点。”
心情有些沉重,蹇秀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但是当王嫣喋血在他面前时,蹇秀却真切感觉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罪恶与黑暗。
“公子莫要自责,这件事末将早就司空见惯了!”
方悦弯腰刚想宽慰下蹇秀,然而下一秒,让众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前一刻王嫣还鲜血淋漓的右手,居然虚弱的抬起,在蹇秀面前不到半尺的地方停了下来,紧接着对方阖上的双眼突然睁开。
“诈尸了!公子快点儿离她几步远。”
姗姗来迟的史阿瞪大双眼看着眼前这一幕,呆滞的间隙里不忘招呼蹇秀抓紧机会逃离,死而复活的尸体简直可怕。
横遭如此变故,方悦同样一动也不敢动,他现在赫然还能嗅到空气中纠缠的血腥味,此刻他都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已经停了下来似得。
而当事人蹇秀看着这诡异一幕,起初脚下一软,可经验丰富的他瞬间判断对方刚才只是短暂的休克,并没有因此丧失生命:“莫要胡说,她刚才只是晕过去而已。”
话音未落,王嫣颤颤巍巍的素手就逐渐恢复了力气,喘息声也逐渐加大起来,就在蹇秀刚松一口气的时候,对方倏地扯住蹇秀头上佩戴的束带。
王嫣修长睫毛抖动了几下,眼睛缓慢睁开,感觉脑袋仍然有些发懵。
强忍住那股眩晕感,王嫣伸出手想支撑身体站立起来,却发现身体绵软无力,又重重的跌在蹇秀怀里。
然后在旁边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王嫣饶有兴趣把玩着蹇秀乌黑润泽的长发。
因为流血过多而显得苍白的面孔挤出了抹微笑:“这位公子,奴家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你……”
“这是失忆了?”
感觉对方双手不安分的还想继续朝下探索,蹇秀不由自主打个冷噤:“姑娘你还能记住自己叫什么名字吗?哪里人士?”
蹇秀万万没料到,王嫣居然失忆了,有些怀疑地瞥眼眼眶通红的王嫣,刘晔终于多了抹怜惜之情:“那个,你还记得自己怎么突然昏倒的吗?”
王嫣好像没想到蹇秀会问名字的事,期期艾艾许久,咬着嘴唇仿佛在努力思考一般,发现自己真的不知道名字,索性蛮横地一挑细眉:“无名氏”
“无名氏!”
蹇秀承认自己忍不住笑了,他第一次发现王嫣还有这么可爱的方面,蹇秀试探向前摸着王嫣柔顺长发。
见对方没有躲避,却是忽的心中一动:“不如公子给你取个名字,王嫣怎么样?”
“好啊好啊!这个名字我很喜欢?”
王嫣兴奋的搂住蹇秀脖颈,明亮的眸子里满是喜悦,似乎很喜欢这个听起来还不错的熟悉名字。
猛地被搂住脖颈,蹇秀有些手忙脚乱,赶紧往方悦递了个求助的眼神,却发现这个家伙楞征在原地,虎目里同样写满了难以置信。
蹇秀实在碍不住王嫣纠缠,任由对方树袋熊般吊在自己身上,勉强踏步回到车厢内,可前脚刚登上车辕,后脚就如触电般停留在原地。
王嫣竟然把手伸进了他私处,用带着好奇的眼神调皮问道:“怎么了?”
“那个,史阿到随行医匠那里讨要一些止血的草药,等下送到我这里。”
蹇秀轻咳一声,暗中不动声色的把那双罪恶的手支走,步履维艰踏入车厢。
雕空的灯盏映衬下车厢内通明一边,蹇秀弯腰将王嫣放到毡上,嗅下散发淡淡馨香的香炉,鼻息微扇似乎铺捉到熟悉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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