蹇秀貌似看出陈宫的疑惑,清咳一声,朗声道:“杨鼎那伙人唯利是图,随时有反水的风险,不能仅把筹码压在他身上,这样你雇佣一些闲汉四处散播今天发生的事情,另外着重突出淳于琼受到袁逢指令才领兵的关键点。”
陈宫点头赞同,随即眉头一皱:“闲汉们的陈词缺乏力度,某觉得可以利用孩童进行散播,比如说童谣之类。”
此计不可谓不狠毒,毫无疑问,一旦童谣散播于市,蹇秀顺便再在其中添油加醋加些东西,那么袁家遭受灭顶之灾几乎是板上钉钉。
毕竟对于占卜文化盛行的朝代,童谣巨大的影响力不可小觑,远了不说,光高祖芒砀山斩白蛇的事迹就不知道造成多少人民向心力。
作为满腹经纶的名士,陈宫虽然对那些鬼神之说嗤之以鼻,但他不得不承认对于广大民众来说具有难以想象的能量。因为童谣自古以来便是统治者为了维护自身统治而采取的一种愚民手段。
本来散布谣言这种事情,一旦被抓住肯定是重罪论处,可随着东汉朝廷统治力的衰退,尤其是汉灵帝执政时期光顾着吃喝玩乐,卖官鬻爵去了,哪有心情去管这种事情。
于是你可以传童谣,我也可以传童谣,人人皆可以传童谣的局面就这样产生。更何况,陈宫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也是被通缉的对象,他心里倒没什么顾忌。
想到这里,蹇秀简直愈加佩服陈宫,仅仅是依靠口舌之利,便能翻云覆雨,由此可见,智商和谋划的重要性。
君不见吕布得了陈宫差点兵不血刃拿下整个兖州,倘若不是吕布后来刚愎自用,性格上先天存在不足,说不定还真能让他拥有一席之地。
蹇秀当即正色:“公台所言甚是,事不宜迟,明日我便要随军启程,京中具体事宜便都托付阁下,切要护秀老母周全。”
这次刘宏指名道姓让他随从作战,想要推脱也没有说辞,蹇秀索性不再逃避,根据他所知道的史实,赵瑾统领的西园军轻而易举击败了板蛮夷。
看起来是妥妥的混功绩镀金,可关键是史阿这个剑客实在是令蹇秀芒刺在背,到时候暗地里悄悄给自己一刀,蹇秀哭都不知道跑哪哭去。
“唉!蹇驸马之意宫已知晓,宫定然会将京城这潭水彻底搅浑,从而给蹇驸马化险为夷的机会。”
见蹇秀面露悲戚,陈宫赶紧答应,说完便打算回边让府中开始安排杨鼎散布小道消息。
不得不提一嘴的是,当初杨鼎用袁绍官印随便换了把彩票,当中居然有二等奖,于是这家伙第二天就兴高采烈跑来兑奖,陈宫也没拆穿他,任由他领走了对应的鳞趾金。
从此杨鼎便成了博彩店的忠实顾客,顺便给陈宫提供一些小道消息,两个人混迹在一起久了,居然隐隐约约雇佣的关系。
后来陈宫避难逃在边让府中,杨鼎为了暂时避风头,干脆乔装成本家兄弟也躲在边上府邸上,整天让苦逼边让好吃好喝伺候着。
目送陈宫逐渐离开自己的视线后,蹇秀转头看了眼高门紧闭的袁府,心里暗自猜想袁逢接下来可能会采取的动作,却发现对这个老狐狸毫无头绪,只能不喜不悲叹了口气。
扶好头上有些斜挎的斗笠,蹇秀刚想回府准备下明日出征所需要的事物,忽然眼前一亮,前方不远处两个闲庭散步的儒生正慢悠悠朝袁府走来。
两个人头一个头戴儒冠,另一个披青色帻巾,俱都身量超群,温文尔雅的君子模样,蹇秀扫了一眼发现身位稍微靠后的那人正是前些时日有过攀谈的黄门侍郎荀攸。
另一个人蹇秀摸不准主意,但见那人面生的紧,单眉细眼,貌白神清,腰间悬挂着一块儿温玉,眸底智慧遮掩不住。
蹇秀猜想两人定然是为了找袁逢商讨事情,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蹇秀还是想从荀攸那里套出些关于刘宏的情报消息,连忙小跑着朝两人迎来。
“荀侍郎,自朝议小叙后,暌隔多日未见,实在是想煞我也!”
紧紧握住荀攸的手,蹇秀扯开遮掩面貌的斗笠,露出张唇红齿白的脸面,双眼看着荀攸写满了激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见到恩师亲人了呢。
“蹇驸马,幸会幸会,某来这里是想向袁太公请教些经学上的问题,未曾想能在这里碰见阁下。”
荀攸一直等对方松开手无奈开口道。“对了,蹇驸马怎么会在此处,而且方才某看见大批太学生联袂离开,甚至撞到了西园新军枷走了袁校尉,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蹇秀闻言怔了一下,没想到对方恰巧撞上了曹操一行人,良久蹇秀才负手扯谎道。
“哦,某本来在太学读经,结果听人讲曹操无缘无故擒拿袁校尉,还听人说陛下想重新缉禁党人学生,于是便跟着老师士孙瑞前来阻拦,结果摩肩擦踵太多人,某也没有看清具体过程。”
看着满脸懵懂的蹇秀,荀攸大惊失色:“什么?缉拿袁校尉,甚至还要重新禁锢党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陛下怎会如此行径?”
荀攸脸上写满震惊,他最近经常和刘宏促膝长谈,可刘宏压根没有跟他提起过这种事情,所以对于缉拿袁绍这招臭棋他真是无语至极,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别说势力根深蒂固的袁家。
荀攸脸色苍白,想赶紧到袁家了解情况,而他旁边站立的儒生却抿嘴不言,一直上下打量着蹇秀,仿佛智者般睿智的目光看得蹇秀汗毛竖起。
蹇秀心里暗自对这家伙提起了十万分警惕,别看这厮表面孱弱无力,但据蹇秀所知这样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往往绝非易于之辈。
就像静水深流一样,你永远不知道原本风平浪静的水面深处是有多么暗潮汹涌,一不小心就掉入对方给自己设的圈套,到时候连骨头渣都没有。
察觉到蹇秀谨慎的目光,对方有点好笑,随后玩味地微微摇头:“蹇驸马似乎在有意的隐瞒什么,据某所知,士孙瑞似乎从不在太学讲经,蹇驸马为何诓骗我们叔侄二人?”
叔侄二人!蹇秀心思电转,瞬间知晓了对方的身份,荀彧,许子将口中的王佐之才,荀文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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