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呢?
承恩伯府的公子强抢民女衙门却不敢管,即便是官家女子,他们也冒犯过,杨承业敢在雍王府里得罪嬴黎,就是因为昔日无人敢管。
安国公又怎么会是个干净的主,他们家出了位太子妃,全家沾光,收受贿赂,颠倒黑白为人脱罪,让无辜之人蒙受不白之冤,一日日助长起来的胆子,才有来后来卖官一事。
这两家手中没有实权都已经如此可恶了,那些手握实权的人又该是怎样的不可一世?只怕百姓的骨血都早已经被压榨出来了。
而身为皇孙,燕靖予有肃清吏治的心,但老皇帝年纪大了,他只想安享晚年,不愿意再费心,但他紧紧握着权利不肯松手。
而太子呢,有心无力,不仅被老皇帝打压被烨王针对,就连杨皇后也偏心雍王,除了雍王这个亲弟弟,没有一个人真心诚意的希望他好。
烨王则完全无心,他贪慕的只是皇位上的权利,他只想做天下之主,他所谓的治国,就是杀掉所有不臣服的人。
燕靖予将他们的短板都看在眼里,将朝廷将天下的问题都看在眼里。
可他一己之力,又能挽回多少?
“这样的朝廷,不值得我们效忠。”李绅自己都因为情绪激动而眼眶湿润,失望积攒够了,即便是投靠血仇死敌又何妨?
燕靖予推开他的剑,起身抱拳行了一礼:“燕家辜负你们了,但我觉得,还有一救。”
李绅放下剑,气氛一时沉闷起来:“世子,冀州的事我们知道,汤祖臣的事我们又何尝不知?这天下保不住的,你又何必倒行逆施?谁人不知你才能出众,可人人都知你被打压,你怎么救?”
“不试试,如何知道不能救?”
他有年轻人的锐气与信心,那股子开天辟地的无畏劲头,仿佛能拉动十头犟牛一样。
李绅看着他,让开路:“你走吧。”
他老父亲说雍王对他母亲有救命之恩,所以李绅不会杀燕靖予,但他已经叛变,便不会再听燕靖予的劝服。
燕靖予走到门前,转身对着他们父子二人拜了拜才离开。
他没有从正门离开,悄声无息的上了房顶,瞧了一眼李绅家外面躲藏的人,默不作声的离开。
李家的欢声笑语没了,李绅跪在地上,给深受打击的父母磕头谢罪,他没有太多解释,这条路已经踩上去了,就没有回头的余地。
李绅的话对燕靖予的影响挺大,回到歇脚的地方,他就一直沉默着。
“世子。”枫扬在旁边给他烤地瓜:“李绅说什么了?你怎么就不吭声了呢?”
燕靖予看着地上薄薄的积雪,手里握着嬴黎送他的戒指:“这样的朝廷,存在越久,百姓就会越苦吧。”
“李绅一个叛将,他肯定是这样说啊。”枫扬认真盯着地瓜:“他不这样想,他良心上怎么过得去?叛变嘛,总得找个理由劝自己不是?”
燕靖予依旧落寞,将戒指戴在手上,一下一下的转着:“可他说的都是实情,瓦剌屠戮百姓,皇上却要求大军护驾回京,不许我拦敌,也不下旨让沿路守将拦敌,就不管那些被瓦剌追杀的百姓了。”
“你要是担心这事,属下觉得不需要了,嬴姑娘肯定已经把那些人拦住了,现在呢我们应该早点稳定凉州城,然后等着那五万人逃窜回来。”枫扬把烤好的地瓜扒拉出来:“所以,世子你不要多想了,那个李绅就是故意打击你的。”
他用小木棍戳着烫手的地瓜来到燕靖予面前,见他还是情绪不高,直接把地瓜丢在他手里。
“啊!”燕靖予被烫的跳起来,又怕把地瓜掉地上,又烫的拿不住,最后一脚把地瓜踢回火里。
枫扬摸着头龇牙讨赏:“是不是一下子就不低落了?”
“讨打!”燕靖予假装比划了一下,却没真的打下去。
休息一夜,燕靖予恢复了精神,他得先把边关大军拿到手里,才能控制凉州城。
枫扬出去买吃的,带回来一个消息:张行俭要宴请凉州城所有的富商。
“富商?”燕靖予垂眼:“他要募集军饷,打仗可不能没钱,好机会。”
凉州靠近边关,客商极多,虽然大周与瓦剌的关系已经紧张多年,并且明令不得通商,但总有人愿意冒险。
因着都是偷摸做生意,他们大多都是一个小圈子一个小圈子的交际,这正好给了燕靖予机会,带着枫扬,他们俩直接赴宴。
凉州兵变已经不是秘密,张行俭设立关卡,这些富商舍不得丢下自己的万贯家财离开,只能臣服于他,为此来的人挺多。
燕靖予混在一堆商人里入席,位置靠后,很不显眼的地方。
张行俭很快就来了,他如今手握大军,可以说是凉州城的主人,端的是春风得意,众商人们见了他,赶紧起身一阵恭维,生怕满了步子惹他不快。
“诸位多礼,诸位多礼。”张行俭说着客套话着众人坐下,自己却站着,笑盈盈的一副好人相:“今日烦劳各位过来,实乃有大事需要诸位相帮。”
立刻有惹跳出来:“刺史大人尽管说,能有用得上小人们的地方,是小人们的福气啊。”
“是啊是啊。”一群人跟着附和,却心情各异。
说话那人是张行俭提早就联系好的心腹,就是用在这种时候的。
“既如此,那我也不客气了。”张行俭顺杆往上爬:“如今凉州举事,朝廷断了军饷,并下旨集结大军踏平凉州,为凉州父老乡亲计,我决意死战,方不辜负将士们和百姓们的托付,但打仗无钱,实乃寸步难行啊。”
又是那人开口:“朝廷无用,四处兵变,天灾不断,实乃上天要亡了大周,刺史大人顺应天道,我等必当支持。”
这下没几个人跟着附和了,张行俭找商人要军饷很聪明,但是,凉州毕竟只是地方,商人数量有限,其富庶不能与邺城相比,靠商人养活一支大军,吸干了他们都做不到。
但燕靖予也确定了一件事,朝廷追回了除夕例赏,那可是半年的军饷啊。
见没人附和,张行俭立刻说道:“当然,我必然不会白拿大家的,我知道,你们都在偷偷摸摸的与瓦剌做生意,整个大周,凉州是最容易与瓦剌做生意的。
先前,你们做生意,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做追究,往后更不会限制,你们可以光明正大的与瓦剌做生意,可以将你们的生意做到更远的地方去。”
“可以与瓦剌光明正大的做生意?”
有人提出了疑问,却说出了一群人心中的疑问。
张行俭看着他们,见这群人还是无动于衷,立刻向自己的心腹示意,心腹立刻站起来:“若是不能守住凉州,朝廷必然对凉州严加防范,届时岂不是断我等商人活路?行事当眼光长远,为以后计,我捐二十万两。”
说完,他上前在桌上摊开的红册子上写下自己认捐的数额。
他的话鼓动了好几个人,他们犹豫着上前,或是十万两,或是二十万两,一一在册子上写下。
张行俭对此很满意,目光扫过满场宾客,最后将目光落在燕靖予身上,他微微一眯眼,还没想起这眼熟的人是谁,燕靖予就起身走了上去。
“我捐,三千万两。”
他豪气漫天,登时惊呆全场,所有人都看着他,可突然间,一把大刀突然自己从士兵手中飞出,直接刺穿张行俭的肩膀将他钉在了桌上。
燕靖予走到桌前,看着认捐册子低沉一笑:“张刺史。”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