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吆,小言下班回来了。”
“是啊,郭大爷,吃了么?”
“我也是才回来没一会儿,好家伙,要说咱们院里这几家,就数你小子伙食好啊,又是鸡蛋又是肉,这五华瞧着可真不错。好嘛,还一瓶酒呢,家里来人啊?”
院子中水池子的水龙头洗脸的,一个谢了顶的矮壮小老头眨么着小眼睛,看着面前才刚推着自行车进来的,穿着一身工作服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当然就是王言,他推着的自行车的车把上,拴着鸡蛋,一条肉,还有一瓶红星二锅头,其实还有一袋子黄豆芽。这郭大爷就是后来那个,被程建军造假的元朝大罐骗的要自杀的。
“没人来,这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嘛,正好今儿个发工资了,吃点儿好的。”
说话间,他将有些老旧的二八自行车架好,解下了东西:“回了啊,郭大爷。”
“哎,去吧去吧。”
见着王言进了屋,老郭摇了摇头,继续弯腰洗脸。
这是位于京城崇文门附近的一片杂居院落,其中的一个院子。
这院子原是一套二进的四合院,早年间的原房主家道中落,卖了院子,或是租出了院子中的一些房间,再之后历经兵荒马乱,又到了后来要解决住房问题,差不多就是这么些个原因,四合院也就成了大杂院。
也是如此,在这样的一套二进的院子中,划拉划拉住了九家人,还是一家好几口子的九家人。也是如此,为了居住的舒服一些,这个院子难免的有了一些改造,也就没了原本四合院的格局。
毕竟人要长大,长大了要成家,女儿嫁出去,儿子娶回来,一家四五六七个孩子,怎么也不够住的。国家为解决住房困难,允许接长一点、推出一点、扩大一点。不过这时候虽然有些私搭乱建,但是还没有很乱,没有很拥挤。毕竟想盖房子也得有建筑材料,这可不是那么好搞的。
等到了唐市地震之后,因为受到的损失太大,所以政府下令,人民建设地震棚预防灾害,下拨了大量的建筑材料。这时候,人们才用了那些材料盖起了房子,扩大居住空间。
而后没两年,开始改开,社会管制放松,收入也一点点的高了起来,也就又有了新一波的私搭乱建,又更乱、更挤了许多。
王言的条件当然不错,他是自己一个人住着两间东厢房。开门进去就是厨房,也堆着乱七八糟的杂物,再进到里屋,靠窗的位置是一个大书桌,还有其他的一些家具,全部都是实木的,西边是一张双人床,地上放着两把椅子,收拾的比较干净。
这是他父母又一次给他留下的遗产……这次是在他十五岁的时候,因为生产事故,为了抢救损失,他爹牺牲了,而他妈也在几年之后撒手人寰。
而后他因为就自己一个人,给他弄到食品厂干活。食品厂也不是别的,正是义利食品厂,很巧,他正好有一个工友叫李成涛……
现在的时间,是七五年夏,正是韩春明回来的一个月。王言今年二十三岁,跟韩春明、李成涛同岁,并且跟韩春明还是同学。
他是早上来的,先干了一天的活才回到此界的家中。他住的这地方,当然是跟此界主角韩春明是一个院子的。他是东厢房,而那三间正房就是韩家住的。此刻热闹的不行,显然是来人了。
王言拿钥匙开锁,提着东西进屋,将肉和豆芽放在外屋的桌子上,将二锅头放到屋里的书桌上。而后脱了衣服,换上清凉的大裤衩子以及白色的背心,露着健壮的肌肉。
自己一个人生活,没人知冷知热,吃喝当然靠自己。他换了衣服也没歇着,而是到外屋淘了高粱米,生了炉子架在上面煮。
接着,他出去到了院子里洗脸。
正在这时,梳着两个大辫子露着大脑门儿,穿着碎花裙,踩着小皮鞋的姑娘哒哒的走了进来。她看着正在洗漱的王言愣了一下,脸色有些红的打招呼:“下班才回来啊,王言?”
王言的肌肉当然不是白给的,线条流畅硬朗,现在审美又没跑偏,即便跑偏了,他这一身疙瘩肉代表的也是健康,是力量,看起来舒服的很,怎么也说不上不好看。
他笑呵呵的点头:“是啊,才回来。”
“我回后院了啊。”说完,这姑娘赶紧的离开。她比王言小两岁,现在的社会环境不一样,这院里又只有他们俩人,看着王言健壮的肌肉,她有些不好意思,也是正常。
而且还有一点,活爹安排的身份,从小到大就是这边的一个霸王。不说是什么顽主,但也是从来没受过欺负。所以这姑娘有不好意思,同时还有些小忐忑。
看着这姑娘离开,王言摇头一笑,继续洗脸搓胳膊。
这姑娘是谁自是无需多言,正是跟韩春明分分合合拉扯三十多年,偏还一心一意,尤其都好到绝经了,还怀孕生个女儿的,本剧的女主角苏萌。
她做的那些事,一个自我就能解释的挺清楚。自命清高,一般人看不上,总觉得自己有能耐,有思想,眼高手低。她能有些成就,就是沾了时代的光。
如果换到四十年之后,没有现在这样的社会风气,没有她那个什么舅舅,只是一般家庭的话,苏萌这样的选手,很大概率会玩弄男人感情过活,一心一意奔高枝。因为她没很大的能力做好事,也一定不会甘心当个勤勤恳恳,要死要活的打工人。
就现在这种时候,她都在家里呆了好几年,一直没有出去工作。在剧中,也是这一阵子,程建军他爹弄了两个义利食品厂的名额,程建军要跟苏萌讨好,想要俩人一起去干活,但是苏萌说不想做工人。在这样一个时期,凭着这样一句话,都可以给她关起来批一顿……
不过这女人的自我,要说折腾谁了,受害者其实也就是一个韩春明,别人其实倒也都还好。而她跟韩春明之间的很多误会,都是源自于她的自我,拉扯三十年的主要原因,也在她的身上。
洗过脸,王言回到屋里擦干,而后在外屋的厨房中,沾水洗了洗菜刀,开始切菜。葱花、蒜片、姜片,肉片,还弄了两个干辣椒,接着翻洗了一下豆芽。
用火柴点了瓦斯罐,起锅烧油,先下肉片,煸成金黄色,而后葱姜蒜下锅……
炒肉,尤其还是带着肥肉的五花肉,香气升腾,高低传出个几十米。这个物质贵乏的时代,人们十天半个月都吃不上一顿肉,对这香味尤其敏感。
正房中,笑呵呵的看着今天上午才过来的他的大姨跟孟小杏说话,韩春明抽了抽鼻子,闻到了属于肉的香气。
孟小杏也闻到了,她抽着鼻子说:“这城里人就是不一样,咱们在农村,一整个村子,一个月都不见得有几家炒肉。嗯……闻着味,我估计得炒半斤,真香啊。”
韩春明翻了个白眼:“就你鼻子灵,闻味都能知道人家炒多少肉了?”
“那是,就有这能耐,真想吃两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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