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睡眠格外的令贝拉贝琳德尔安心,这睡眠又格外的悠长奇异。她似乎梦到了些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梦到。
等到被一双忽然出现的紫色眼睛吓醒,便意识到身体在不断晃动,并感受到了风在吹拂着自己。金发魔女这才发现她正趴在夏德的怀里,而众人已经在回城的路了。
她的衣服已经重新穿好,而且还多了一件带兜帽的斗篷避寒。她此刻侧坐在夏德面前,被夏德单手揽住,身的衣服和面前的人都在提供温暖。
夏德也注意到贝琳德尔小姐醒来,声音从风中传来:
“醒了吗?治疗很成功,我们见你睡着了就没有吵醒你。请暂时不要活动右侧肩膀,我们没有遇到袭击,很快就要到达圣乔治石桥了。如果想要睡,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她感受了一下,脸部和右侧肩膀那种“不存在感”已经消失了。灵在身体与灵魂中的流转虽然还有些生滞,但四要素已经勉强重新回归平衡。
“嗯。”
在夏德怀中轻轻点头,疲惫的魔女没有“责备”夏德此刻的无礼,而是将原本不知为何抱住了他的手臂紧了一下,随后闭眼睛再次靠在他的怀里睡了过去。
等到贝琳德尔小姐再次醒来,眼前便已经是熟悉的天花板了:
“贝琳德尔庄园已经回来了啊。”
这是她自己的卧室,醒来后便感觉自己似乎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外面依然是夜色,听到声音赶来的女仆们,则在走进房间以后,又被女伯爵要求去准备茶水和夜宵:
“几点了?”
她靠在床头有些恍惚,随后意识到自己已经换了睡衣。
“十点。小姐,我们是一个小时之前回来的。”
玛蒂尔达小姐回答道。
“他呢?”
虽然没有提到名字,但金发女仆知道这是在问谁,低垂着眼眸说道:
“那位先生和我们一起回到庄园以后就离开了。他留下了魔药配方,会在明天午带着那件遗物回来。调配魔药需要的月华之水、太阳之火、极昼之光之类的珍稀材料,庄园没有足够的储备,那位先生也说他会带来。”
“嗯。”
闭着嘴巴从鼻子里发出声音,轻轻点头后,又歪着脑袋看向床头柜放着的那盏荷叶口造型的煤气台灯:
“玛蒂尔达,我今晚是不是很失态?”
也只有面对自己的学徒时,魔女才会这样问。
而女仆小姐虽然认为今晚的事情已经不是“很失态”可以形容了,但还是回答道:
“如果这是您自己的选择,就不存在失态。”
绒被下的身体蜷缩了一下,她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颊。随后又低头看向粉色睡裙下的肩膀,雪白的肩膀没有伤痕,只是那肩膀依然散发着淡淡的光芒。这看去一点也不奇怪,反而让女伯爵自己都感觉诱人。
“小姐,治疗刚结束的时候,您全身都散发着银月的光芒。等到回城的时候光芒才逐渐消退,现在只剩下肩膀和脸颊还有淡淡的光,但那位先生说明天就会消失的。”
于是魔女一言不发的又伸手摸向床头的占卜牌,抽出第一张,果然是“月亮”:
“银色的月光啊”
有些沙哑的声音忽的问道:
“玛蒂尔达,你认为约翰华生有可能是唤神者吗?”
金发女仆迎着魔女金色的眸子疑惑了一下,又摇摇头:
“今晚的月光的确美丽,但他是七环。”
“是啊,七环。”
蜷缩在床的魔女也重复着,眼神恍惚,像是依然能够目见那林间的月光:
“如果他是唤神者,至今为止的很多事情,就能有很多奇怪的解释了。”
抿了下唇,左手抚摸自己的右脸:
“我感觉自己正变得奇怪,玛蒂尔达。”
“小姐,您需要休息。”
“是啊,我需要休息但如果我在梦中,又见到了那银月该怎么办?”
忠诚的女仆依然低垂双眸看着地面,哀婉的女伯爵则看着她。
“小姐,也许梦中的相见并非错误。明日,那银月会再来拜访您。不管您做出怎样的决定给他一些别的任务,去考验一下,他到底是怎样的人吧。”
床的金发女士点头,靠着床头闭眼睛不再说话。金发女仆低声告退,离开房间招呼走廊的女仆,为主人一会儿的洗漱准备热水与新的睡衣。
位于庄园三楼的卧室没有拉窗帘,只是城里的夜晚却看不到清晰的月亮。忽的,那双金色的眸子又重新睁开,转身看向窗户,随后自怜自艾般的对玻璃倒影着的自己说道:
“凡妮莎,你这次可真是和我开了一个大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