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他为什么放弃科举,散尽家财进了燕王府做门客?不就是为了能有这一天吗?
“白书吏,世子有请。”青衣少女从殿内而出,传达了世子的命令。
白冲深吸一口气,尽量拿出了自己最好的状态,跨出了第一步。然后,是第二步,第三步……
“属下白冲,参见世子。”
“白书吏免礼。”世子的声音从上首传来,带着少女特有的清脆,却又有着上位者的淡漠与威仪。
“多谢世子。”白冲握了握手心的粘汗,缓缓起身,却不敢抬头看上一眼。
他听见世子说:“赐座。”便有侍立一旁的小厮引着他走到了左侧下首最后一个位置旁:“白书吏,请坐。”
“多谢世子。”他先是对着上首拱手,又对引路的小厮点头致意,这才擦着椅子边正襟危坐。
萧虞坐在上首,将他的一切动作尽收眼底,在心里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有了初步的好印象。
紧接着,便有侍女送了茶来。萧虞道:“白书吏尝尝,这是前些日子至尊赐下的龙井茶,与咱们燕京的茶可不大一样。”
眼见他又要起身谢恩,萧虞忙道:“这里没有外人,白书吏好好坐着回话便是,孤不爱那些虚礼。”
“是,多谢世子。”白冲激动得脸都红了。
世子拿我当自己人!
他努力克制住手上的颤抖,端起茶杯,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赞道:“好茶。”
其实,他更喜欢北地自制的土茶。可既是至尊所赐,那就必须是好茶。他不能因着自己的喜好给世子添麻烦。
萧虞暗暗点头:是个聪明人。
而后,她才问起了正事:“孤听阿璇哥说,刑部一事,一直是你在负责?”
白冲道:“回世子的话,属下自小学习刑名一道,对此颇有些心得,于长史便在璇公子面前推荐了属下。”
“阿璇哥与孤说过了,你做得很好。”萧虞先肯定了他的能力,眼见这小书吏又激动了起来,萧虞颇为好笑,话锋一转,便道,“只是帝都不比燕京,以燕王府的能力,所得到的情报也有限,却是要难为你了。”
“不难为,不难为。”白冲连连道,“为世子效力,是属下的荣幸。属下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萧虞笑道:“肝脑涂地倒是不必,孤还要留着你的脑子为孤办事儿呢。”
白冲忍不住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萧虞道:“能得到的情报,孤都送到你那里去了,说说,你从中得出了什么?”
说起了自己的专业领域,白冲一下子就认真起来:“回世子的话:这件事刚开始的时候,大理寺的曹正卿是十分的力往十二分上使,一心想要给勋贵们一个大大的下马威齐国公虽有顾虑,但为家族计,清理起门户来也颇为辣手,也帮忙规劝其他涉案勋贵配合大理寺的调查。但最忙的,还是刑部的荣尚书。”
这事萧虞也知道,前几天萧璇汇报的时候当笑话说给她听了。
这荣尚书腿上还打着夹板呢,接了旨便迫不及待地住着拐杖让家人抬到了大理寺,先对大理寺卿曹硕表达了自己一定会积极配合大理寺的差事。
然后,他便返回刑部,借至尊之名大力肃清刑部,两个侍郎弄残了一个半。左侍郎已是锒铛入狱,右侍郎如今也在家闭门读书呢。
当时萧虞就感慨:“不愧是幼习邢律的法家拂士,这壮士断腕的决心一般人还真比不了。”
右侍郎也便罢,左侍郎可他一手提拔的,这说舍弃就舍弃了。
萧璇道:“他也是没办法了,再不断腕,就得断头了。”
但听萧璇说是一回事,听白冲说就又是令一种感受了。
“看来,这一手提拔的也不一定是心腹,也有可能是心腹大患呐!”萧虞听着白冲的分析,笑着对萧璇道。
萧璇啧啧几声,道:“这位左侍郎倒是心怀大志。”
只是可惜,太蠢了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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