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福里太子的事露出水面,关于刺客的来龙去脉也就基本理得差不多了。
“一般人家进了刺客,肯定会报官,那一带住的都是贵人,阵仗只会更大,可这回这个刺客却悄无声息,极有可能事涉太子,暂时被压下了,昨日黄昏,晋王入太子府,应该就是为刺客之事。”顾凌道。
周荀亦点头附和:“昨日万年县郑县令登门,谈及此事,也曾暗示同永福里有关。”
“既然和那位有关,我们不便插手。”顾氏一直安安静静听着,直到现在,才温温柔柔地说了一句。
“现在却有些由不得人了。”周荀叹道。
顾凌神色一动:“昨日郑枚登门也是为了这事?”
“什么?他不是来道歉?”唐娇娇有些不高兴。
周荀笑了笑,道:“那日的刺客从永福里出,逃到燕国公府失去踪迹,而镇州进奏院相距燕国公府不远,宫里那位怎能不重视?到现在也还压着太子遇刺的消息呢!”
镇州的常山郡王同惠昭皇帝交好,惠昭皇帝死后,镇州与京城关系微妙。
这次的刺客同时关联永福里与镇州进奏院,任谁都会联想到常山郡王身上。
那么常山郡王派人去探太子府是为什么呢?
刺杀?
还是营救?
那位小太子都病了这么多年了,皇帝又怎会允许有意外发生?
所以——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唐小白问。
怎么就成她摊上大事了?
周荀正要说话——
“夫人!周先生!”仆人疾走呼喊,“宫使到,宣召二小姐入宫!”
……
轺车疾驱,载着燕国公府九岁的嫡次女奔向禁宫。
顾凌随即上马,回头安慰顾氏:“阿姐别担心,我去宫门等着小白。”
顾氏点头。
待顾凌离去,又驻足看了会儿,才低声道:“进去罢……”
回内堂坐定,唐娇娇道:“阿娘别担心,小白又不是头一回进宫,她从前——”语声忽顿,不知怎么,想不起妹妹从前进宫的事了。
“从前进宫都是我们带着去的,这回却是一个人……”顾氏轻声道,语气还算平稳,但也能从言辞中听出一丝忧虑。
不仅是一个人两个人的问题。
宫使奉诏,说的是“皇后殿下听闻唐二小姐无辜受惊,十分关切”,可谁关切别人是再给一顿惊扰的?还只召见唐小白一人,连唐娇娇以“妹妹年幼”为由请求跟随也被拒绝了,分明就是看中了唐小白年幼,方便打探刺客相关。
“我们清者自清,皇后也不至于为难妹妹一个孩子。”唐娇娇安慰道。
“清者未必能自清,”立于门前檐下的周荀接道,“说者无心,却不能保听者有意。”
常山郡王拥兵东北,而燕国公拥兵西北,这次太子府刺客事件,两者都牵连其中,怕是皇帝这两晚都没能睡好。
不是正经得来的帝位,心里有多虚,就能有多猜忌。
一句正常的话品出不正常的意思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顾氏柔柔一笑,道:“他们若要怀疑,也是早就有的疑心,小白说什么都一样。”
周荀含笑应是。
顾氏又叹了一声,道:“只是可怜我的小白,这么突然受召进宫,也不知吓到没,宫里要是有人能照应一下就好了……”
既然是皇后宣召,后面更有皇帝的影子,燕国公府纵然有后宫交好的嫔妃,于这件事也插不上手。
唯一能插得上手的,就只有王太后了。
可那位太后娘娘的一双眼何曾落在小太子以外?
……
“请太后照拂一下——”苍白纤弱的少年揽锦袍起身,招手令端着汤药的内侍上前,眸光静淡,“幼女懵懂,无辜牵连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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