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便这般瞧我不起么?”这时,那女子在屋中说道,声音颇是寒,显然是她见蒙眼人宁愿坐在台阶,也不愿与她共处一室,心生愤怒。
蒙眼人并未说话。女子又道:“我知道了,自古正邪不两立,你是正,我是邪,你自然瞧我不起。既如此,你何不一剑把我杀了?”
蒙眼人道:“李某向来不杀女人。”
屋子里一时没了声音,过了一会,透在台阶上的人影摇动了一下,女子走到门口,倚在门上,抱着双臂看向蒙眼人,脸上神情似笑非笑:“那日,你与我打赌,你输了,说了甚么来?”
蒙眼人道:“李某认赌服输,自从那日后,李某便蒙着双眼,从无片刻解下,眼里不曾瞧得女子一眼,心里也不曾瞧得任何女子一眼。这下,你可满意了?”
女子冷冷一笑,说道:“满意得很。但你既说眼里心里均不曾瞧,那又从何得知我便是个女子?”
蒙眼人一愣,说不出话来。女子冷笑道:“堂堂谪仙人,说算不算话,眼里虽不曾瞧,但心里却瞧出我是个女子。人无信不立,你已食言,该当如何?”
“你要如何?”蒙眼人道。
“我要如何?”女子也怔了一下,又想了一想,说道:“我若是你,食言无信,又有何颜面活在这天地间?只是,我也不要你……”话还没说完,突然呀地一声惊呼,朝蒙眼人扑去,但已迟得一步。就在她说有何颜面活在天地间时,蒙眼人猛地抓起腿上长剑,倒转剑刺,一剑刺向自己胸口。
绫儿也是大吃一惊,便要呼出声,好在余里秋见机得快,从背后一把悟住她嘴巴。
“你,你不想活了么?”
女子喝道,声音颤抖,她虽慢得一步,但也抓住了蒙眼人手腕,是以那本该刺向心口的一剑往右歪了一歪,正正扎入胸口,直入三寸,血液涔涔而流,把她的手也梁得鲜血淋漓。
蒙眼人笑道:“李某虽是浪荡,但也绝计不会失信于人。”
见他伤得极重犹要笑,女子又怒又急,曲指点了他胸口几处穴道,又急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玉瓶,抖出几烂药丸,要喂他服下。蒙眼人扭过头去,说道:“李某既已失信,又岂会再受你之恩?”
“你当我是要救你么?”
女子冷笑道:“你是正,我是邪,是邪便得害人。那日,你当众羞辱我,倘若让你这般容易便即死了,那又怎能显出我得邪恶?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此做个睁眼瞎,谁也瞧不见,谁也看不见。那才痛快。”说完,不由分说抓住蒙眼人下颌,用力一摁,蒙眼人伤重之下,抗拒不得,只得张嘴。
女子冷笑连连,把几粒丹药投将进去,又恐他吐将出来,或是不吞下去,便用左手阖住他嘴巴,右手在他背心一拍,丹药顿即顺喉下肚。然后,她凝视他胸口长剑,额上细汗渗出,想了一想,正要拔剑。
这时,猛听屋内响起一下怪异声响,紧跟着,那声音又响了两下,沙沙沙颇似老鼠啃墙声,在这万物俱静之时,听得人寒毛倒竖。“谁?”女子霍然起身,拔出长剑,朝屋外看去。
绫儿心头一跳,也即往屋内看去。
屋内无人回应。
“是谁,装神弄鬼么?”女子又喝问了两声,屋内仍是无人回应,那沙沙声响倒是愈发激烈。“当真有鬼?”女子冷笑一声,提剑闪入屋中,跟着便是一阵剑气裂风声,桌椅碎裂声,以及呃呃呃嘶吼声。
绫儿大急,正想冲出来,却见台阶上那蒙眼人猛然一下抽出自己胸口长剑,拄剑起身,要往屋里去。这时,屋内灯光突然灭了,女子提剑冲出来。蒙眼人颤颤危危正要进屋,险些与她一头撞上。
“走!”
女子抓住蒙眼人手腕,便要腾身飞起。屋内射出几道影子,朝她二人扑来。女子回剑急斩,剑气斩得飞沙走石,眨眼之间便向那几道影子各斩一剑。但那些影子并不惧她剑气,散了复聚,又朝她扑来。她眉头一皱,猛一扬手,无数落叶蓬然而起,只听扑扑扑几声闷响,几道影子被炸成齑粉,再难疑聚。
女子暗松一口气,蒙眼人有伤在身,她不敢久留,又要飞身而走,哪知此时四面八方俱响起沙沙声音,一条条影子从墙上,从石板缝隙里钻出来,见风即化作人形,将她二人围住。这些人影张牙舞爪,看穿着打扮,骇然便是寺庙里的和尚,只是双目无神,显然已是非人物事。
“好多鬼呀!”墙角里响起绫儿惊呼。
竟然还有人?女子横眼看去,便见绫儿与余里秋也被鬼影团团环围。她心下虽惊,但也来不及多想,唰唰唰几剑逼退三道鬼影,扬手一招,又抓了一把落叶打去。奈何这些鬼影竟是无穷无尽,杀之不尽,灭之不竭。况且,施展落叶剑咒极是耗神,以她的本领只打得两三把,便已脸白如雪。
此时,若是纵上院墙,或是腾上半空,居高临下一看,便会看见偌大的寺庙到处都腾着鬼影,密密麻麻,数不胜数,有些鬼影乃是和尚模样,有些鬼影则是四肢不全,也不知死了多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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