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熙月道:“那好,且看他见不见你。”
次日一早,沉央与长孙熙月去往皇城,沉央等在朱雀桥边,朱雀桥两岸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依旧十分热闹。河畔有人卖馄饨,阵阵香气飘来,沉央蓦然回首,却见卖馄饨的人已不是瞎老婆婆,是一名中年妇人。
沉央走到馄饨摊上,要了一碗馄饨。
葱花与汤料放得十足,但沉央食来却觉比之婆婆得馄饨总有欠缺,他心想,婆婆得馄饨里放得是人间八景,生老病死悲欢离合,自然与寻常馄饨不可同日而喻。匆匆吃完馄饨,正要掏钱付账,忽觉囊囊空空无也,这才想起身上并无银钱,心下大是尴尬。这时,眼前人影一晃,一人大刺刺坐在他对面,掏出一锭银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叫道:“再来一碗。”
沉央笑道:“莫大哥。”
“沉央兄弟几时回来得,怎不告知与我,莫不是瞧不起莫某?”
来人正是莫抹白,只见这厮如今趾高气昂,再不复往日乞丐模样,穿着监典司六品官服,脸上也收拾得干干净净,颇有几分志得意满的风范。
沉央笑道:“沉央怎敢瞧不起莫大哥,只是尚未来得及。”
中年妇人端上馄饨,莫抹白胡吃海喝起来,边吃边问起沉央漠北一行之事。沉央捡了些紧要之事说了,莫抹白听沉央要见李隆基,他眉头一沉,摇头冷笑:“如今那独夫谁也不会见,倒有心思替他人作媒。兄弟你且猜上一猜,他为何要替人做媒,又替谁说媒?”
沉央心想,李隆基行事荒诞怪异,我如何得知?
莫抹白冷笑两声,说道:“天下有识之士俱知,安禄山得天地盟襄助便如虎插翼,他又如何不知?他这是怕天下人笑话他养虎为患,终让虎噬。因此便故作镇定,既要举办琼楼仙宴,又要替人作媒,借此告示天下,他依旧是威震八荒,四海共主。嘿嘿,老而不死是为妖,说得便是……”
话未说完,突然顿住话头,朝朱雀桥对面看去。沉央也即回头看去,就见长孙熙月去而复返,沉央忙迎上前去,长孙熙月摇头道:“他连我也不见。”
沉央眉头一皱,但也无可奈何,只得从长计议,先与长孙熙月回去。莫抹白一见长孙熙月便如老鼠见了猫一般,匆匆离去,竟未支会一声。沉央与长孙熙月途经朝云台时,突见一群白衣道人从背后走来,萧清纶便在其中,二人目光相对,萧清纶朝沉央摇了摇头,示意她也未能见得李隆基。
回到长孙府,沉央愁眉不展,长安虽是繁华安宁,但他却不愿久留,只盼早早见得李隆基,把事一了,即奔赴潼关,与阿里娅等人汇合。然而如今李隆基避而不见,潼关又危在旦夕,他如何不愁?若要现下便回潼关,那也不妥,不说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只说他与李隆基之间的血海深仇,也当有个了断,岂可来了长安,又无功而返?
长孙熙月坐在他的对面,今日她又换了一身女装,十分秀丽。见沉央眉头紧皱,她心下幽幽一叹,说道:“方才,杨国忠也去求见陛下。陛下未见我,却见了他。待杨国忠出来,我便问起,杨国忠说,陛下明日要与贵妃娘娘一道去西山围猎。”
“西山围猎?”沉央霍然起身,目亮如星,忍不住便道:“他不见我,那我便去见他。”接着,冷笑道:“如今天下大乱,他倒有心思去西山围猎,还要替人说媒,嘿嘿,也不知是谁……”
说到这里,突见长孙熙月脸上蓦地一红,腾地起身,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走。沉央看她离去,怔了一会,暗道,莫不是我说错了甚么,惹恼了她?
在院子里发了一会呆,长孙熙月换了一身监典司官服出来,也不与他说话,径自便去了。沉央愈发摸不着头脑,只觉她这两日行事颇是怪异,不住换衣裳,教人猜之不透。
既猜不透,他索性不去猜,走到茅屋里打坐,只待明日便去西山。刚刚闭上眼睛,突听屋外响起一声轻微声响,他猛然睁开眼睛,扬手便是一记清明定神咒打去,跟着便听一人笑道:“沉央大法师果然了得,清明定神咒也无所不定,然而便是这般待客得么?”
沉央站起身,朝屋外走去,边走边道:“此地是长孙府邸,主人并不是沉央,来者若是客,见得门上有锁,又岂会不知主人不在?”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