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一哂:“一起无聊至极的谋杀案。棉花原料的事情几个月没有进展,我绝不能容许自己的大脑空闲这么久。”
玛丽无比好奇:“你得到了什么新线索吗,先生?”
福尔摩斯看了玛丽一眼。
几个月不见,没有客套的招呼,也没有假惺惺的熟稔,四目相对,侦探锐利的眼眸对上玛丽期待的双目,他迅速地审视了一番来自乡下的姑娘,然后收回目光。
“我得到了消息。”
或许是因为玛丽直接省去了毫无用途的寒暄和社交礼仪,福尔摩斯先生看上去颇为满意。
“卡特上尉上一次与汉普先生秘密会谈时,一名爱尔兰工人撞见了他,”他说,“前日我得到消息,这名工人已经被开除了。”
宾利一凛:“他想隐瞒秘密见面的事情?”
玛丽:“那接下来呢?”
福尔摩斯:“需要你去见一见汉普,宾利先生,向他说明合同险些被偷的事情,看看他会作何反应。”
是了,也算是一种试探吧。
毕竟宾利先生是他的合伙人,于情于理都应该把这件事情告诉自己的朋友。若他光明正大,那也没什么,若他内心有鬼,就要好好看他以怎样的姿态回应了。
这还是很有必要的。
“那我呢,”玛丽眨了眨眼睛问道,“我想你请宾利先生带我过来,总不会是想要我单单拜访吧?”
福尔摩斯先生站了起来。
他从衣架上拿起一件大衣和在内瑟菲尔德庄园时灰色的外套截然不同,款式落后、布料陈旧,甚至在边角的位置已经起毛卷边了。
“班纳特小姐,”他说,“你跟我来。”
“哎?”玛丽的表情一空。
而歇洛克福尔摩斯则是以可怕的速度穿好了今日出行的衣物:破旧的大衣只是其中一项,再配上一顶褐色的软帽和有过磨损的鞋子,在梅里顿出场的气派绅士,顷刻间变成了一名朴素且瘦削的贫民。
他走到门前,打开房门后脚步一顿,转过身来径直看向玛丽。
“你还愣着干什么?”
“……”
直至此时,玛丽才终于意识过来歇洛克福尔摩斯,是要她协助调查!
老天爷啊!
跟着福尔摩斯先生走出公寓时,玛丽还处在一种不切实际的梦幻之中。
她竟然就这么被歇洛克福尔摩斯当成同伴……再不要脸点说,就是助手了?!事情怎么会这么容易,要知道这可是福尔摩斯呀!
不知道约翰华生医生何时才会同他相识,玛丽现在甚至希望他们能再晚点相识,好自己独占“侦探的同伴”这个无比尊贵的位置。
对,就是尊贵,就算拿维多利亚女王的上座,玛丽也不换。
想到这儿她回过神来,拎着裙摆急匆匆地跟上大步前行的福尔摩斯:“你是想寻觅一处房东和邻居好相处的公寓吗,先生?”
福尔摩斯挑了挑眉:“我不认为同房东住在一起,还有邻居是一件好事。”这是要独居的打算了。
玛丽:“话不能说满嘛。”
歇洛克福尔摩斯现在居住的地点,是独栋公寓,却有三层楼,大概也是住了几户人家的。而看门人显然不喜欢福尔摩斯这位住户,看他阴沉的脸色,不知道被侦探先生骚扰过多少次了。
她笑吟吟道:“万一有好脾气的房东,和万分投你脾气的室友呢?”
侦探这才稍微放了放步伐,投玛丽以目光。
他浅色眼睛中有思索一闪而过:“你似乎有合适的提议。”
玛丽神情半分没变:“没有,我只是觉得天底下还是好人多。咱们去哪儿?去寻找那位被开除的工人吗?”
如此明显的转移话题,侦探岂能不懂?
但他到底是没戳破玛丽的小心思,目前还是案件最为重要。
因此福尔摩斯先生只是平静地收回目光:“去找那位被开除的工人。”
用的是找而不是见,看来现在侦探也只有线索,还没见到过他本人。玛丽的心思流转,最终还是颇为不安地开口。
“那个,”她期待又有些小心翼翼地追问道,“我陪同你,真的没问题吗,先生?我怕我会拖你后退,或者扰乱你的计划。”
“不太合适。”福尔摩斯停下了步伐。
“……”
玛丽跟着他停了下来,当她意识到接下来他们的去处时,立刻就明白过来,歇洛克福尔摩斯说不合适,不是因为她本人,而是因为玛丽班纳特小姐今日的装扮。
侦探先生特地换上了一身破旧的衣物,而玛丽呢,就算她习惯于简洁舒适的衣物,可她仍然是一名小姐,乡绅的女儿。
他们即将进入的地方,是贫民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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