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色不错。”
边子白抬眼看着端木方那张看似正气凛然的脸,随口说了一句:“相国支持你担任内史令,我以后就不是大令了。至于公文和印信,都在正堂放着,检验之后你就入主内史府了。以后我就不是你的大令了。”
端木方面无喜色,反而似乎有种被俗事给羁绊的为难,长叹道:“诸位同僚即将上沙场保家卫国,可方却要在这深宫之中虚度年华,可悲,可叹!”
南卓撇了一眼端木方,他们两个从来都不对付,这会儿功夫,都要离别了,也不打算好聚好散,反而阴险地笑着:“想要征战沙场,也不是没有机会。”
端木方愕然,他倒是想去,可是手无缚鸡之力,有没有运筹帷幄的才能,去了战场,他还能活着回来吗?
怒目看向南卓,心说:“这家伙太小气了,这会儿功夫还给自己上眼药。”
“你们几个也消停一点,端木方在办学上做的不错。帝丘的学馆都上了正规,学生数量激增,这都是端木方教化的功劳。积以时日,卫国必然成为中原文教兴盛之地。他本来就是一个儒生,上了战场也发挥不了才能。留着有用之身,为百姓祈福岂不是更好?”
边子白和稀泥般说道,他还等着将官事交接之后,出城去军营看一看苟变训练的成效。别到时候上了战场,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到时候边子白恐怕就算是拥有一肚子的阴谋诡计,也无计可施啊!
这时候潘毅从门外走过,被边子白叫住:“潘毅。”
“是大人。”
潘毅欣喜地进入官舍,对诸位上官行礼之后,边子白指着他笑道“你都从门口走了十多个来回,是话要说?”
“小人,想追随大人。”潘毅突然拜倒在地,语气斩钉截铁道,似乎能下这个决定,对他来说颇为不易。要知道,大夫在战场存活的纪律很大。因为就算是下大夫,只要够品级,俘虏要比首级更加值钱,只要没有顽固反抗的打算,基本投降就能活。
而潘毅是上士,就差一步,他就能享受到大夫的待遇。
而且年纪也不小了,快四十岁了,从军的理由要是不足够,边子白不免会怀疑潘毅的动机:“此去生死未仆,你从军可想过家中儿女年幼,父母高堂垂暮,要是妻子失去了丈夫,儿女失去了父亲,老人失去了儿子,他们怎么办?”
“家中薄有余财,足以让儿女成人,父母安享。毅自从出仕以来,见功不获,闻怨不伸,过的如此谨慎,虽小家得保,却浑浑噩噩,碌碌无为。每当寝前,想起少年时仗剑走天涯的梦想,发现血还是温热的,不曾冷却。毅恳请大人给一个机会,让小人成就梦想的机会。”
潘毅说了很多,可能是大部分家世很一般的官吏最后的结局都会像他一样,碌碌无为地在俗事中老去。
可是上战场毕竟不是儿戏,刀剑无眼,不会因为有梦想的人,而被保存下来。战场上获得最大保护的永远是主将。潘毅肯定是属于那种随时随地可能被牺牲掉的人。
边子白问:“你可想好?一旦本官点头,你就入军营之中,一切皆以军规说话,到时候想要反悔就是逃兵,人有情,兵法无情,错一步,就是生死场。”
“小人早已深思熟虑,还请大人恩准。”潘毅坚持道。
边子白叹气道:“既然如此,就先去苟变哪里适应几日,出征之前,我会再问你一遍,届时是你反悔的最后机会。”
潘毅毅然决然道:“不用,小人既然已下决心,断然没有反悔的道理。”
“将军!”
站起的那一刻,潘毅的整个人都似乎不一样了,不可能变年轻,但是仿佛宝剑出鞘一般,原本被藏在深处的光芒一下子都散发了出来,精神为之一振。
南卓也挺意外,潘毅原本是南氏用利益拴住的一个人才,要是一点能力都没有,南氏也不会推举他入仕。只不过潘毅不是南氏族人,最多也是家族不重要的庶出女弟的夫婿,算是姻亲而已。偌大的南氏,像潘毅这样的姻亲上千没有,但至少百余人还是有的。不被族长重视,比宗族弟子更加容易舍出去当炮灰反正他的地位在南氏非常尴尬。算是附庸,同时又是亲戚。
可潘毅此时的举动,连南卓都有点动容了,开口道:“往日真小瞧了你。”
让他说一句好话,比登天还难,潘毅会心一笑,不置可否。他要比其他人更了解南卓的性格,这位能这么说他,已经是认可了潘毅的为人。
交接完成了信物,边子白撑着身体伸了个懒腰,起身跨出小院,回头对一干前下属说到:“今日云楼晚宴,算我的,大家不醉无归!”
“大人,云楼就算了,云楼的厨子都在向你家家臣白圭学做菜,要是大人有诚意,还请家里摆宴即可。”潘毅笑着开口道,似乎他放弃了御史的身份之后,仿佛整个人都洒脱了起来。说话也不再深思熟虑,给人一种直爽的感觉。
“就是,就是!”
“好吧,就家里吧!不过今日不行,明日吧!”
“恭送大令,旗开得胜!”
边子白既无奈,又好笑,还没有出征,他就被一群前属下用道义绑上了战场,这要是他在战场上龟缩不出的话会不会这些家伙失望?
出了官舍,边子白被句容拦住了,对方也说话,举着手中的书简递到了边子白的面前,逼着他打开书简观看,这种被人逼着的感觉很不好受,更难以拒绝,虽说他们之间有仇。并非边子白仇恨句容,他多半想着句容做梦都想弄死他。
边子白还是拿起竹简摊开之后,仅仅看了一眼就愣住了,懵逼道:“你吃错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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