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陆无盐家族,钟离昌见过卫公,子思大人,南丰大宗伯,公叔兄小弟这边有礼了……”
和公输机这个藏拙的木匠作坊坊主不同,平陆无盐氏出身的钟离昌可谓是八面玲珑,几乎和卫国朝堂上的所有人都很热络,似乎都有交情。
甚至连不被待见的句容都能说上几句:“句太史,小弟的作坊新到了一批铁判刀,坚硬无比,吹毛断发,小弟做主,给您留下一套,正准备给太史送去。”
句容还能说什么?他好像从钟离昌这边拿东西,从来都没有付过钱。可是这是在朝堂上啊!他也成了德才有亏的人,怎么办?
“这个,钟离兄厚爱……”句容脑袋都大了。拒绝,让对方下不来台,说不定恼羞成怒,将他十几年来在铁器作坊收受的礼物都要吐露出来,他这个形象高大的太史还要不要做人?可应承下来,别人也不是傻子,自然能够听出其中不一样的味道出来。
好在钟离昌不过是点过而已,随即攀附其他的士大夫。
被叫上名的士大夫,一个个都憋得面红耳赤。谁都知道卫公最恨贪小便宜的人,可他们就是贪了,还在卫公眼皮子底下贪了,怎么办?
子思见状也是头痛不已,他倒不至于和钟离昌交易。子氏也有铁器工坊,不过规模较小,只供自己家族使用,而他是国相,打断钟离昌是最合适不过的了,“钟离坊主,这次让你来是有事找你询问。”
“我知道,我知道。”钟离昌就算是当被告,也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胖乎乎的脸上,几乎看不到眼睛,就只剩下一条缝了。
“还请坐下说。”渠义伸手指了一个空的蒲团,对钟离昌说道。
“是关于边子白吧?这事执政府来人的时候都已经和在下说过了,有这么一档子事,在下因为好赌,输掉了作坊也是活该。可边子白这人还不错,没让在下交代不过去,给了在下一个秘方,家主在平陆收到秘方之后,大为赞赏,给予在下独断的权力。”钟离昌说话极有条理,三言两句就将他和边子白的关系理清楚了,其中包括给予边子白金饼的事,也都归结为赌博。
然后钟离昌还拉出一个证人,“这事魏国大夫辛贲也知道啊!诸位去找他来一问便知。”
钟离昌看似简单的建议,对于卫国朝堂来说,简直是难上天了。
魏国下大夫辛贲,现在应该是中大夫了。
辛贲可是魏国派驻在卫国的联络大臣,等于是太上皇。说这话可能过了,毕竟魏国建国也不久,做不出太霸道的事来。可辛贲是需要卫国朝堂上下都谨慎对待的一个人,如果是宴会,普通的朝会,见证一些祭祀活动,邀请辛贲自然不成问题。
可要是让他以证人,被告人的身份出现在大殿之上,就等着辛贲发飙吧!
他可是霸主的使臣,在卫国,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魏国国君的体面。再说了,辛贲从下大夫晋升为中大夫,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替魏国河西军队采购了大量的铁锅,还有一些其他行军方面的器具。
这些器具帮助魏军在野战行动的时候能够获得很大的提升,才获得了魏侯的赏识和嘉奖。
如果说他因为自己和边子白打赌输了,才没办法采购这些器具,你看魏侯会不会让他明白欺君的后果?
就算是真有打赌这一事,辛贲肯定不会认。
不仅不会认,还会将卫国的君臣都怨恨上。当然这不包括边子白和钟离昌,这两人是他继续获得魏侯赏识的重要人物。他如果不想这么被魏侯遗忘的话,还得仰仗边子白和钟离昌,铁锅就是卫国铁器工坊的产品。而边子白在行军上的造诣和对器物的借助能力,更是让他如痴如醉,非兵法大家教不出如此优秀的学生。
至于其他人……
哼哼。
辛贲会让卫人知道,得罪霸主的使臣,后果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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