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的冰窖就建在关宁所住东苑的侧旁。
冰窖呈南北走向,为半地下拱券式窑洞建筑,窖基坚实,窖底用柏木打桩为基,花岗岩铺底。冰窖的墙体和拱券全部用城砖砌筑而成,白灰勾缝,异常坚固。
为了提高隔热保温效果,冰窖墙体和拱顶及屋瓦间填有很厚的夯土。窖门有1米多厚,密封隔热性能非常好。
窖门外右侧有1口旱井,井底比窖底深1米有余,与窖内相通,是用来排泄窖内融化的冰水的。
以民间标准来说,这座冰窖已经“非常先进”了,甚至可以媲美皇宫冰窖的水准。
随同关宁与小舞一同下来冰窖的是关家的一名杂役管事,名叫张富。
张富在关家很多年了,熟悉庄内的各种事务,冰窖的情况便是他向关宁介绍的……
就算窖门开着,冰窖内的透光性依然很差,漆黑一片,照明全凭张富与小舞手中的那两个灯笼,借着灯光,关宁摸了摸墙面和地面,手指上便粘上了细细的、干燥的灰尘。
毕竟一年多没用了,有灰很正常,不过灰尘一点也不湿,说明这冰窖的防潮性能和隔热性能是极好的。
“富叔,找人将冰窖清理一下,制冰的木栅格拿到外面清洗干净,然后准备制冰吧。”关宁吩咐道。
储藏的冰块以明净坚厚为佳,在河面上取冰,水质不纯,冰块中杂物很多,所以富贵人家一般都是自己用井水制冰。
将水倒入不漏水的木栅格中,放在户外冻至坚硬,便成了可以储藏的冰块了。
“俟,老奴晓得了。”张富五十多岁,身体有些佝偻,是个经验丰富的匠人,除了精通酿酒技术之外,对于做一些木工活和泥工活,亦是一把好手。
听了关宁的吩咐,他立即就上去找人干活了。
走出冰窖,小舞嗫嚅着问关宁道:“少爷,你……醒过来已经好几天了,为什么不去……不去见见你想见的人,却无端端地要来制冰呢?”
话问得很隐晦,但关宁估摸着小舞话里所说的自己“想见的人”,大抵就是苏浅雪吧!
之前自己为了苏浅雪差点变成“植物人”,现在醒过来,想去见一见梦中的红颜,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自己还是个情种呢!
关宁微微摇头道:“我没什么人想见的。”说罢,自顾自地往楼上走去。
“真的吗?少爷!”还站在楼阶底端的小舞惊喜地叫道,小脸立即变得愉悦生动起来。
她其实是不待见苏浅雪的!虽然她从未见过苏浅雪。
因为自从少爷遇见苏浅雪之后,整个人都魔怔了似的,对她们这些奴婢也不象以前那般好了,动不动就发脾气。
“当然。”刚走到一半的关宁回过头来望着小舞,淡淡地道。
他这一回首,就象君王临朝,乾纲独断时的雷霆之威,眼神凛凛,看得小舞不禁打了个激灵,手脚安安分分地放下来,呐呐地道:“婢子晓得了,少爷。”
关宁笑了笑,继续往上走。
来到这个世界只有短短的二十天,关宁见过的人不多,除了小舞之外,见面次数最多的就属关母了。
自从他醒来之后,这位既慈详又威严的妇人几乎每天都会过来看他一次,每看他一次就流一次泪,那个表情就仿佛失散多年的孩子突然回到自己身边一样。
关母是个信佛的人,自从关宁落水昏迷之后,她天天都在自家的佛堂中为儿子诵经祈福,她坚信诚心到了,福报自然会来,果然,关宁醒过来了……
看到关母脸上那种失而复得后的惊喜、关爱、珍惜以及伤感混杂在一起的表情,让关宁这位“陌生人”都不禁为之动容。
而贴身侍女小舞……是个话痨。
相处二十天下来,关宁发现,只要自己没什么特别事情的时候,她都会一边收拾房间一边跟自己唠家常,而当自己在发呆或是在读书的时候,她则会安静地在一旁做女红。
回到书房,关宁推开窗户,看着奴仆们在东苑外墙的空地上洗刷木栅格,准备制冰。
寒风扑面而至,他毫无所觉,只是静静地发呆。
小舞进到书房,见他这样子,微微一笑,也不去打扰他,自从少爷醒来,便有这“每日一呆”的习惯,小舞已经习以为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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