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说是她作茧自搏也不为过。
再说当时推她下水的也不是焦顺,而是她母亲赵姨娘。
当然了,这并不是说焦顺就是什么好人,只能说事情并非都是黑白分明的,也有可能是两团黑撞到了一处,最后来了個黑吃黑。
焦顺有心跟她掰扯掰扯,可看她一副恨不能生吞了自己的样子,就知道讨论对错成败完全没有意义——要换成他自己是个女人,被人坏了贞洁,只怕也听不进去对方的辩解。
思前想后,焦顺也只好发动三哥的传统艺能,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你应该也知道我原本姓来吧?”
探春听的莫名其妙,又懒得与他废话,只咬牙道:“你这恶贼给我等着,终有一日我要……”
焦顺忙打断她话继续道:“我虽改了姓,可来家总不能断了香火,所以我爹早就想好了要让我以后兼祧一门亲事,给来家开枝散叶。”
说着,他把头探到贾探春面前,摆出一副‘你懂得’的模样。
他自然不是真心要娶探春,否则钗黛岂不是一个都捞不着了?
虽然焦顺对林黛玉这类型的也未必有多欣赏,可既到了此方世界,这诸芳之首至少也要二选一才算够本——当然,能赚到就最好了。
总之,他真正的目的是想暂时安抚住贾迎春,等到明年焦家从荣国府里搬出去,再不能来这大观园里打野食,也就不用在乎探春怎么想了。
然而焦顺这算盘打的虽响,可无奈夏国毕竟不是身毒,探春更不是那等逆来顺受的女子。
她闻言先是一愣,旋即目眦欲裂的啐道:“呸!想瞎了你的赃心烂肺,姑奶奶便是嫁猪嫁狗,也不会嫁你这畜生不如的禽兽!”
这可真是油盐不进!
焦顺愈发的头大,可总不能真把探春给杀了——这里是大观园,又不是荒无人烟的野外,真要是杀了人迟早会追查到他头,他这大好的前程一屋子娇婢美妾,哪舍得给探春陪葬?
正琢磨着还是暂避锋芒为,忽听外面有人高声道:“妙玉师父,你、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听声音正是素云。
焦顺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原本还担心贾探春挣扎,谁知她身子一僵便再没有动静了。
焦顺愣了一下,便明白了她的心思,忙低头补了句:“我回去就留下证据,你就算真杀了我,咱们的事儿也断然瞒不过去!”
探春的目光登时又凶戾了几分。
但也就在同时,桃花林外也响起了妙玉的声音:“没什么,我来摘几个桃子回去做贡品。”
听那声音,竟是离着两人不足三丈!
焦顺和探春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又听素云在外面道:“师父何必亲自动手,让那些小沙弥来就是了。”
“阿弥陀佛。”
妙玉口宣佛号:“礼佛最重要的心诚,怎好事事假手于人。”
说到这里,她忽又疑惑道:“我方才好像听到桃林有人说话来着,可是素云姑娘的同伴在里面?”
焦顺明显感觉到身下的探春浑身一颤,脸原本的煞气也登时化作了惶恐。
这疯丫头还知道害怕?
焦顺又做了个不要轻举妄动的手势,缓缓的放开探春站起身来,探春果然没有任何动作。
但焦顺还是放心不下,于是先踮着脚把那宝剑挂到了树,这才整理衣冠大大方方的走了出去。
外面素云正不知该如何应付妙玉呢,眼见焦顺送桃林走出来,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同时嘴里假撇清道:“咦?原来是焦大爷在林子里,我还说这桃林里怎么会有人呢。”
妙玉则是拎着一个竹条编的果篮,疏离又狐疑的望着焦顺。
焦顺生怕被她看出什么破绽来,忙故作粗鲁的一笑道:“没办法,这人有三急,左近又没找到茅厕,所以就……嘿嘿,让姑娘和妙玉师太见笑了。”
这一招果然奏效,那妙玉急忙倒退了两步,掩着口鼻一脸的嫌弃之色,同时嘴里冷言冷语道:“这园子里须不是藏污纳垢的所在,还请焦大人自重。”
说着,又转身对素云道:“这里的桃子怕用不得了,劳素云姑娘通禀一声,另从外面采买些新鲜水果送去栊翠庵里。”
不等素云答应,她便板着脸提着果篮飘飘然去了。
这假尼姑真会装腔作势!
焦顺瞥了眼桃花林,想着若再耽搁下去,保不齐探春又要祭出冷箭了,于是冲素云使了个眼色,笑道:“我既讨了嫌,也不好再多做逗留,走了、走了。”
说着,也大步流星的向外行去。
素云目送他远去,又偷眼看看林子,忙也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桃花林内。
贾探春咬牙从地爬起来,先揉了揉被压疼了的良心,然后找到先前丢弃的弓箭,再用弓把挂在树的宝剑弄了下来,最后推着放在小径的车子默默往缀锦楼赶。
因她准备谎称是骑车时摔了一跤,所以刻意留下了一身狼狈作为证据。
沿路之探春的心情是无比沮丧,错过这回天赐的良机,再想打焦顺个措手不及可就难了,而且以那恶贼的心计,肯定会准备好以防万一的后手。
难道说,自己注定无法报仇雪恨?
那往后又该如何是好?
探春沮丧之余,又开始迷茫起来。
她原想的是杀掉焦顺之后,再择机自尽以保清誉,可现在偷袭焦顺的计划宣告破产,正面搏斗自己又万万不是那恶贼的对手。
倘若就这么拖延下去……
二姐姐已经要谈婚论嫁了,接下来岂不就该轮到自己了?
可自己这不洁之身怎好嫁人?
除非是……
探春脚步猛地一顿,随即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咬牙啐道:“呸~我贾探春就是嫁猪嫁狗嫁忘八,也绝不会便宜了那无耻恶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