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平儿近来也已经习惯了,再说王熙凤疑心她暗通焦家,其实也算不上冤枉。
故此也只当没听出这话里的异样,规规矩矩的回道:“来旺婶儿倒也没说旁的,只问奶奶什么时候在家,近来在忙些什么。”
“哼”
王熙凤冷哼一声,阴阳怪气的道:“果真是我调教出来的好奴才,知道不乱叫的狗才能咬着人。”
平儿默然片刻,忍不住劝道:“奶奶,这么多年情分,有什么话不能敞开了说,何苦非要”
“你倒会做好人!”
王熙凤不屑的打断了她的话,俏脸含煞的冷笑着:“他都要骑到我头上来了,还要我求着他说话不成?!”
说着,拂袖道:“行了,你先去老太太那边儿候着吧,我这里忙完了就过去!”
等平儿领命去了,王熙凤独自在屋里愈发的焦躁不安。
她一贯将这轮胎生意视为私产,不说是予取予求,至少也是大权独揽。
王夫人先前提出要质押两成干股给薛家,她心下就老大的不痛快。
后来得知薛家虽成了大股东,却甘愿让荣国府继续掌舵,且又主动让出了头三年的分红,并定下五年内可以随时原价赎回干股的约定,王熙凤这才熄了暗中作梗的心思。
哪成想一转眼的功夫,王夫人竟又贱卖了半成干股给焦顺,而且非但没有什么额外条件,反还答应焦顺可以随时派人盘账。
这可当真戳了王熙凤的肺管子!
要知道近一年来,从天行健苛敛的银子,足足占了她暗地里收入的六成以上!
再加上当日山顶受辱的经历,王熙凤只恨不能把这欺主刁奴挫骨扬灰。
话说
这算算也已经半个多月了,贾蓉那边儿却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几次使人催问,也只是一味的敷衍。
莫非是没能领悟自己那日的暗示?
王熙凤略一犹豫,便决定再加些筹码,反正左右是要许他的,早一日晚一日也没什么打紧。
于是特意换了身宽松明艳的,暗中使人去唤贾蓉。
却说贾蓉得了凤姐儿传唤,当下就愁的直嘬牙花子,有心推脱拒绝吧,又不敢正面得罪王熙凤。
最后只好硬着头皮到了荣国府里,打算随便找些理由敷衍过去。
可等一进门,他眼睛先就直了!
就见王熙凤似是刚刚沐浴过,身上裹着件镂花肉色长裙,要紧处半点不透,偏又惹人无限遐思,满头青丝半挽半披散,透着年轻妇人特有的慵懒与妩媚。
两只毫无瑕疵的赤足半翘在空中,荧光致致的摇曳着,每一次跌宕都像是踩在贾蓉心坎上,勾的他口干舌燥手足乱颤,满脑子都是扑上去的冲动。
“蓉哥儿,我先前吩咐你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直到王熙凤开口之后,贾蓉才陡然恢复了些神志,心道这婶子虽是个勾人魂魄的尤物,可真要是着了她的道,自己只怕就得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为了这看得见吃不着的好处,就想让自己
“唉”
这时王熙凤突然幽幽一叹,反手轻捶着肩膀嗲声道:“最近也不知怎么了,这肩膀酸的厉害,平儿到底欠了些力道,让你叔叔帮着推拿吧,他又一味的搪塞我蓉哥儿,要不你过来试试?”
瞧着因她那动作,越发呼之欲出襟摆,贾蓉吞着唾沫,一时把什么衡量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不由自主的向王熙凤走去,隔着丈许远就下意识的抬起了双臂,目标却舍了双肩直取核心。
瞧他这丢了魂似的,王熙凤心中暗暗得意,又颇存了报复贾琏的快慰,非但不曾躲闪,反而挑衅的挺起了胸膛。
得了这进一步的鼓励,贾蓉抢前两步就要下手。
“奶奶。”
偏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平儿的声音:“老太太让您早些过去,说是有事情要跟您商量。”
王熙凤吃了一惊,忙扯过毯子裹在身上,又把两只嫩足蜷缩起来。
贾蓉则是蹬蹬蹬倒退了五六步,心惊肉跳的垂下头,再不敢看王熙凤一眼。
王熙凤定了定神,这才扬声道:“知道了,你去回老太太,我这就过去。”
不想平儿沉默半晌,却回道:“既耽搁不了多久,我等奶奶一起过去就是。”
听了这话,王熙凤那还不知她刻意来坏自己好事的?
当下恨的牙都痒痒了,一面示意贾蓉离开,一面愤然道:“那你就进来说话吧!”
贾蓉和平儿一进一出,在门前撞了正着。
贾蓉还想强作镇定和平儿打个招呼,平儿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径自跨过门槛,又重重的关闭了房门。
且不提贾蓉如何提心吊胆的回专家中。
却说屋内主仆两个四目相对。
王熙凤眼里直似要喷出火来一样,突然间她将毯子甩到了地上,露出颠倒众生的身条,咬牙切齿的质问道:“怎么,你也学会反咬一口了?!是不是想去二爷跟前卖了主子,也好踩着我的肩膀往上爬?!”
说着,她啪的一拍桌子,愤然起身道:“做你的春秋大梦!我就是死,也万不会让你小娼妇如愿以”
正说着,平儿突然屈膝跪倒在了她面前。
王熙凤见状一愣,下意识住了口。
就听平儿道:“我知道奶奶因被二爷伤的狠了,才起了这自轻自贱的心思,只是不忍见奶奶所托非人罢了!事到如今如今我也不瞒着您,蓉哥儿那天回去就把您卖给顺哥儿了,还自告奋勇要帮着顺哥儿对付您呢!”
王熙凤面色大变,忍不住矢口否认:“你胡说什么,蓉哥儿为什么要出卖就凭他一个奴才秧子,蓉哥儿难道是疯了不成?!”
“奶奶一贯小觑顺哥儿,却哪知道他如今的手段?”
平儿无奈道:“当初因夺爵的事儿,他就捏了宁国府的短处,后来更凭借木材生意恩威并施,连珍大爷都怵他三分,就更别说是蓉哥儿了。”
“何况珍大爷素来苛待蓉哥儿,又存了没人伦的心思,若非是顺哥儿帮衬,只怕新娶的许氏也要步秦氏后尘了,更别说顺哥儿还单许了他一份好处。”
“凡此种种,蓉哥儿又怎敢跟着奶奶算计顺哥儿?!”
“怎么会”
王熙凤重重的坐回了罗汉床上,满眼的难以置信,她原以为焦顺能借着在工部共事的机会,笼络住贾政和王夫人,就已经是了不得的事情了。
哪想到他在宁国府的影响力,竟还胜过荣国府!
平儿看她神色变幻,心下突就冒出个念头来,于是满含深意的道:“其实这还只是一鳞半爪,顺哥儿暗地里的手段,只怕奶奶想都想不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