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脚发软,要感冒的样子……
玉钏怼了紫鹃几句,趾高气昂的进到了里间,谁成想进门就先与邢岫烟打了个照面。
她不由得一愣,气势也萎了三分。
但事到临头也容不得玉钏退缩,何况焦顺还许诺了,只要她在这件事情表现的足够好,就抬她做姨娘这可是玉钏等着盼着的头等大事,为此什么避讳都顾不了!
于是她一咬牙,抢前两步屈膝跪倒,磕头道:“都是我胆小怕事,才险些害了姑娘的性命,姑娘如今要打要杀都使得但我当时对姑娘说的那些话,绝没有半句虚言!”
前面那些赔礼谢罪都是虚的,把昨儿那番话彻底敲死了,才是玉钏此行的真正目的!
林黛玉原本恹恹的歪在床,见玉钏这般惺惺作态,便撑着身子想要起来,可到底是病中,身少了力道,试了两次都没能起身,便想一旁的邢岫烟道:“邢姐姐,你快帮我扶她起来。”
等邢岫烟前去搀扶,她又对玉钏道:“事不平则鸣,我再怎么是非不分,也没有怨怼苦主的道理何况若不是你,我如今只怕还被蒙在鼓里,纵死了,也只是个糊涂鬼。”
邢岫烟刚扶起玉钏,听她这话忍不住劝道:“好妹妹,你才几岁就死啊活的浑说,日子往后还长着呢,如今瞧着重如泰山,过几年的再想起来,兴许就一笑了之了。”
“可说是呢!”
玉钏立刻接茬道:“要照我说,这府也非独您一人为情所困,我们家大爷心下也委屈着呢!”
说着,她扳起指头数落:“先有个二姑娘,如今又有个宝姑娘,这一大家子净拿我们爷耍着玩儿了!我们爷如今圣眷正隆大权在握,搁外边多少人赶着还攀不呢,偏一而再的受这窝囊气,我都替我们爷不值呢!”
这番话很明显是出自焦顺的指点,否则玉钏也不敢拿自家大爷举例说事儿。
而林黛玉听了这话,不出意料的又被触动了心结,垂目低语道:“是啊,似我们这样的,也不过就是养在家里,由着他们解闷罢了……”
邢岫烟怕她伤了心神,忙宽慰道:“妹妹切勿自轻,至少老太太就对妹妹十分挂念,不然也不会央求秦院使施救了。”
一边说着,又一边示意玉钏点到为止,不要再继续刺激林妹妹。
而玉钏听到我们二字,其实就已经达成了第二个目的触发共情心理即便邢岫烟不出面,她也准备功成身退了。
毕竟真要闹的林黛玉再次昏死过去,可不是好耍的。
恰在这时,终于整理好心绪的紫鹃也追了进来,先狠狠剜了玉钏一眼,然后前对林黛玉道:“姑娘如今可好些了,药还得熬好一阵子呢,您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这话明是问林黛玉,暗里却有闭门谢客的意思。
邢岫烟生怕玉钏再说出什么来,便也忙顺势起身道:“妹妹先好生休息吧,我明儿再来瞧你。”
林黛玉忙命紫鹃去送。
紫鹃将邢岫烟送到了院门外,正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解劝自家姑娘,不想却又被邢岫烟叫住了。
“这些钱姐姐先收着。”
就见邢岫烟摸出个荷包来,塞到紫鹃手里悄声道:“老太太如今也在病中,有什么到不到的地方,也不好总去麻烦她老人家。”
“这……”
紫鹃有心拒绝,可邢岫烟着实说的在理,瞧今儿这冰火两重天的区别,就知道阖府下的心思,都在贾母和宝玉身,自家这边儿只怕未必能照顾周全。
而这时候总不好因为些许小事,就闹到正在养病的老太太面前。
于是略一犹豫,她收了荷包郑重施礼:“姑娘也不是外人,我这里先替我们姑娘谢过您了。”
邢岫烟这才告辞而去,与尚需守孝的玉钏各奔东西。
却说紫鹃回到屋里,见林黛玉正愣愣的望着窗幔发呆,忍不住前道:“姑娘,玉钏那些话也未必就是真的您想想,宝二爷这些年何曾轻慢……”
“是不是真的,等我日后问过他就知道了。”
林黛玉打断了她的话,古井无波的语气里却透着言不由衷。
且不说昨儿宝玉言谈举止就有些不对,玉钏作为妹妹,又怎会拿横死姐姐的清白玩笑?!
再加邢岫烟方才也已经告知了,王夫人意欲做媒的前后始末,故此她心中实已信了九成九。
而紫鹃被截住话茬之后,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了。
理智,她也觉得玉钏说的那些事情,的确像是宝二爷能干出来的:但出于某种小心思,她又本能的排斥宝二爷会为了薛姑娘,而移情别恋的可能性。
于是主仆两个一个心如死灰,一个心乱如麻,竟就在屋里对坐发起呆来。
…………
邢岫烟回到焦家之后,原本想要向焦顺当面禀报黛玉的情况,顺带再委婉劝说一二,免得玉钏过度刺激到林妹妹。
谁知正在休沐的焦顺却不在家中,听司棋说是去别苑里闲逛解闷了。
当然了,这闲逛解闷是假,暗中私会平儿是真。
这回依旧是平儿主动邀约,毕竟前两日王熙凤从假山下来之后,情绪态度明显不怎么对劲儿,偏又咬死了不肯透露半句。
吸取了回的教训,焦顺这次到山顶,先认准了是平儿之后,才没皮没脸的贴了去。
二人这阵子正恋奸情热,故此平儿嘴推脱几句,也就由着他搜山赶海的胡闹,情到浓处,又半推半就一先一后的钻了山洞。
两刻钟后,焦顺堪堪停了疾风骤雨,拥着她嘘嘘带喘的时候,这才终于提起了正事儿。
“你也不说清楚些。”
焦顺恶人先告状道:“我到了那山只当是你,险些把她抱个满怀,又怕她疑心到你头,只好将错就错装成是图谋不轨,生生得罪了她。”
“那凤辣子当面还给我抛媚眼,转头就下起了绊子,错非我也有些手段,如今只怕就要步那贾瑞的后尘了。”
“原来如此。”
平儿这才恍然大悟,边用焦顺早就备下的毛巾擦拭小腹的污浊,边道:“她却不曾对我提起这事儿,多半是担心我走漏风声。”
随即手稍停,发愁道:“这可如何是好?她那些手段你是知道的,最是睚眦必报心狠手辣的一个人,偏她对我又有了提防……”
焦顺在她肩头亲了一下,嘿笑道:“姐姐不用刻意打探,我另有法子治她,你只小心别被她胡乱迁怒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