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王太尉如今权倾东南,论威势实不在荣国府之下,未必肯让这下蛋金鸡操于外人之手更何况先前因为孙绍祖的事情,贾家还欠了王家一个大大的人情,面对王家只怕没那么硬气。
王夫人闻言,又忙道:“若不是抵给外人,而是抵给薛家呢?”
抵给薛家?
焦顺闻言先是有些莫名其妙,薛家如今寄人篱下仰人鼻息,王夫人但凡张一张嘴儿,薛家哪有不应的道理?
偏怎么还画蛇添足弄什么抵押?
难道荣国府赖账不还,凭薛家还真敢把工坊铺子抢去不成?
不过转念一想,焦顺忽就恍然大悟,随即暗自窃喜不已,心道什么金玉良缘,分明就是塑料姐妹!
生怕这事儿再有反复,忙起身正色道:“若是抵给薛家,倒省去了许多麻烦,世叔和婶婶若是信得过我,且容我几日功夫,好生估算估算。”
王夫人闻言也忙起身还礼:“那就有劳贤侄了。”
焦顺答应要帮着估算之后,匆匆又是两天。
却说这日下午,薛姨妈裹的严严实实从外面回来,边让丫鬟一层层往下扒,边吩咐去请宝钗过来说话。
等薛宝钗闻讯赶到,她早剥出个娇生惯养的身子,正由着丫鬟们拿帕子四下里揩汗。
见女儿近来,薛姨妈略掩了心口,无奈抱怨:“原只当两三年就该习惯了,谁成想这身子愈发不成样,一进一出活像是冰坨子过蒸笼,身上又湿又黏竟无一处受用。”
因是听惯了的,宝钗只是一笑了之,随即询问母亲急着喊自己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薛姨妈这才想起正事,忙示意左右都先出去,她自裹了一身冰蚕丝的睡袍,将半边身子偎在暖气上,这才懒洋洋的道:“倒让你说准了,你姨母方才透了口风,说是要拿轮胎买卖的干股抵给咱家救急。”
宝玉闻言秀眉一蹙,喃喃道:“凭两家的关系,借就借了,却说什么抵押?”
随即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登时冷了,连连摇头道:“姨母竟不知过犹不及,树大招风的道理。”
薛姨妈一时没听清楚,正要追问她到底说了些什么,不想宝钗又道:“等过了年,不如就搬出去住吧,咱们独门独户也能自在些。”
薛姨妈不由得一愣,下意识支吾道:“就怕你哥哥没了拘束,日后愈发的不成器了。”
说到这里,看了看女儿,又道:“再说你和宝玉”
她虽拿儿女说事儿,但其实就算没有这些理由,她一辈子不是靠家里就是靠丈夫,真要是独立出去,这心里着实有些够不着底儿。
“妈妈。”
听母亲又拿这些借口出来,宝钗无奈道:“若依着两家素日里的情分,又何必拿什么干股来抵?如今既拿这干股来抵,只怕已经存了疏远的心思。”
“这”
薛姨妈愕然的坐正了身子,却是一脸的难以置信:“会不会是你想多了?你姨妈素来跟我亲近,素日里咱们家有什么事情,也都仰仗这府上帮衬,平白无故的,又怎么会”
见母亲只是不信,薛宝钗暗叹一声,岔开话题道:“先前为了推行那勤工助学的法子,家里颇投了不少银子,如今虽然见了成效,可想要回本总还要两三年,一时拿出这许多银子现银,只怕就要周转不开了。”
“那怎么办?”
薛姨妈一听这话,登时忘了先前那些,急道:“你姨妈这么多年头一回朝我张嘴,且又不是空口白牙的硬借,特意拿了铺子干股做抵押,我却怎好驳她的情面?!”
说着,赤着两只嫩足就要下地。
“妈妈莫急。”
宝钗见状忙宽慰她道:“容我跟姨妈商量商量,看怎么筹措才能两相便宜。”
以薛家的老底,现下拿出这二十万两银子虽有些麻烦,却也并不像宝钗表现出来的那样为难。
她这么说,实是想当面锣对面鼓的,探一探王夫人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