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瑜微微一笑,却是先上前一步,向正坐在堂上笑吟吟的连老太君行了一礼。
连老太君已是近七旬的人了,发色虽然苍苍,面色却仍光泽红润,此刻面上笑意盈盈,愈发显得慈蔼祥和。
见静瑜行礼,一面示意身边人过去扶起,一面笑道:“快起来,过来我看看!”她这边才一作势,那边早有丫鬟上前,扶了静瑜上前。
连老太君便拉了静瑜的手,细细的看了一回,半晌毕竟摇了摇头,道:“孩子,这么些年可苦了你了?”
“老夫人,孙女儿不苦,过的挺好的。”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竟然还宽慰我老婆子的心。回来了就好,需要什么跟你母亲说,来,见过你的母亲。”
连静瑜赶紧上前依着脑子中郝嬷嬷交过的礼节,给连老太君身边的妇人周氏行礼,但是让她叫她母亲,是怎么也说不出口的。
“夫人万安!”
周氏笑不达眼底的让人扶起她,脸上微微笑了,可是眼底却不见丝毫的笑容,她慢慢打量了连静瑜一眼,道:“的确是个好孩子。快过来,让我仔细瞧瞧。”
周氏这时笑着对老夫人说道:“这刚回来,肯定还是不习惯,只是这称呼孩子们都要改一改了,母亲,您说呢?”
连老太君笑着说,“这是自然,孩子一直养在乡下,这称谓是得改一改,静瑜自然是咱家的大小姐。”
周氏笑着回答:“是,母亲。那就委屈静婉了。”
此时一个削肩细腰,长挑身材的美人款款而入,她俊眼修眉,顾盼神飞,一袭透着淡淡黄色的素罗衣裙,裙子上绣着灿若云霞的紫鹃花,腰间盈盈一束,益发显得她的身材纤如柔柳,大有飞燕临风的娇怯之姿。发式亦简单,只挽着一枝金崐点珠桃花簪,长长珠玉璎珞更添她娇柔丽色,有一种清新而淡雅的自然之美,笑语盈盈的接了话:“当了老大这么多年,其实我一直想有个姐姐,现在突然多了一个,那是老天听见我的召唤了!”
连老太君听着,指着她笑道:“这倒是实话!你这小泼皮猴子总算有人管着你了。”
连静婉却已笑着接口道:“奶奶,婉儿心里有句话,却是不知当说不当说呢!”
连老太君看她一眼,呵呵一笑,薄责道:“你这个鬼灵精的丫头,说话只是兜来兜去的,有什么只是说便罢了,却又有什么当说不当说的!”
连静婉听了这话,当即苦起了俏脸,抱怨道:“奶奶说话总是开门见山,倒让人脸上怪抹不开的!”这话说的似怨非怨,更多的却还是撒娇。
这话一出,更逗得老太君好一阵大笑,抬手只指着连静瑜,笑骂道:“你呀!你呀!莫怪你爹娘每每说起你时,总是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罢了罢了,你也莫要与我老太太磨嘴皮子,斗心眼儿,有话只是快说便是了!”
连静瑜这才正色道:“奶奶也知道,婉儿自幼学习琴棋书画,虽然比不得什么大学究,但是也算是小有学成,静瑜姐姐刚刚从庄子上回来,估计什么也是没有学过的,以后我想给她补补,毕竟好歹也是我们连家的大小姐。”
在座之人都是心窍紫苏之辈,一听这话,哪能听不出连静瑜的意思。连老太君当场便笑了出来:“好你个小猴儿,倒不想你有这份心思,小小年纪难得。”
静瑜眸光微动,深深的看了连静婉一眼。这么多年的大小姐位置说让就让,现在居然还想着教自己琴棋书画,做一名合格的大小姐。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这心思还真值得推敲。
四人正说着话,那边却又有丫头过来,笑道:“老太太,午饭已摆好了!”
老太君闻声便点了点头,便唤了三人往偏厅去。
偏厅里头,饭是早已摆好了的。
连老太君一面示意三人在自己下手处坐,一面笑向三人道:“说起来,我这里,倒是好些日子没这般热闹了!”
周氏与连静婉一左一右的簇着老太君坐了,连静瑜坐在了最末。一时用过了饭,便又回正屋坐了说些闲话。
连老太君毕竟年纪大了,说了一刻话后,便显出倦态来,因笑向三人摆手道:“人老了,总易犯困。你就去忙去,容我睏一会吧!静婉带你大姐去见见你父亲吧。”
周氏安顿好老太君休息,才带着赵嬷嬷去忙别的事了。
静婉听了这话,忙答应着,便与连静瑜别了老太君出来,伺候的小丫头都跟着一起
看着人都出去了,本应躺着的老太君斜靠在了靠枕上,刘嬷嬷上前给她松快松快!
“李家就要述职回京了,我瞧着周氏也不是个省心的,到底是姨娘的底子,没有大的眼界,今日静瑜刚刚回来,她都敢怠慢成这样,以后还不知道暗地里要使多少绊子。”
“老夫人,今日如果您不叫小姐过来吃午饭,她那饭桌上只怕也只有清粥白菜。”
“等下你把我身边儿的梅黛送过去给她,小小年纪在那样的地方长大,身边也没个晓事的是不行的。怎么说也是我连家正儿八经的主子,怎么能这么小家子气。到底不是一个肚子爬出来的,你瞧瞧婉儿,大丫头两个,奶嬷嬷不算上,她那屋里小丫头都七八了的,就这样,还整天的说不够人使唤呢?”
“梅黛那丫头您用着刚顺手,要不换玉雁过去?”
“就是因为她懂事,又是老人了,才拨了她去,你瞧瞧静瑜屋子里,一屋子小丫头,从小的奶嬷嬷又死庄子上了,身边没个知事的,到时候李家人过来一瞧,那我们侯府的才是真的里子面子全没有了,哪里有苛待嫡女的人家?”
“是,老夫人您就是眼明心亮。”刘嬷嬷手下的功夫一点也没耽误,陪着老夫人说了会子话,见老夫人睡着了,才离去。
此刻的连静瑜和连静婉一起已经走到了花园,一路上虽然有小丫头在前面引路,她却明显心不在焉的,不知道连静婉的用意,两人一路未语,就在这时候,对岸的传来了一阵嬉闹的声音,那声音清脆活泼,让连静瑜猛然抬了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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