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终于听懂了,说实话大家挺心动的,买个瓢能花多少钱?他们实在是不想在水里泡着了,还得费大劲往岸上爬。
但是那个男同学也不知道突然犟什么,一个人跟头闷牛一样拉着橡皮艇往一边慢慢挪,季丹忍不住抹了把脸上的水,问:“你犟什么呀?”
男同学说:“就不想惯着他!”几个人没办法,只能在后面帮忙推。
小摊贩一看这种情况,干脆扔下了自己的摊子沿着河岸往这边跑,跑近了冲他们喊:“不是说了我拉你们嘛!唉你们这群学生!”边说边从身后拉出一个杆子,伸到他们跟前,孟凡捞过杆子,把杆子前端绑着的钩子钩在橡皮艇的一个扶手上,小摊贩就开始使劲拉。
解放双手的几个人也不管船了,趟着水往岸上走,先上岸的人就帮着小摊贩拉杆子,很顺利把船拉到岸边,又合力把船搬上了岸。
孟凡站在人后不自在地扯衣服,其他几个人跟小摊贩道谢,小摊贩摆摆手,操着一口带口音的普通话说:“不用谢,你们一人买我一个瓢就行。”
几个人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迅速垮了下来,季丹带头点点头。这时候工作人员远远地也来了,几个人没再管橡皮艇的事情,排队一人买了一个瓢。
大家也没心思玩了,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几个人都有点尴尬,男同学跟她们打了个招呼,说去找室友就先离开了,孟凡和季丹一人拿着一个瓢往人少的地方溜达,等衣服差不多干了才往回走。
那两把瓢被她们带回寝室当容器用了,到最后她们也没弄明白为啥水上漂流旁边还有卖瓢的。
孟凡买的是周日下午七点的火车票,这是她上大学的时候每个假期都要坐的火车,所以她对这趟十一出行熟悉而有自信。但是孟凡忘了,她不熟的是十一出行这件事本身。
上大学的时候,她的学生证一年只有四次车票打折机会,所以十一她和她家里人都舍不得买原价车票,大学期间十一她从来没回过家。宅如孟凡,她硬是在宿舍呆了七天。
大学毕业第一年,虽然有了点工资,负担得起车票了,但是还没过试用期的孟凡为了好好表现,半主动半被动选择了加班,也没回家。所以离开小县城六年,这是孟凡第一次十一出门。
就好像过年她忘了春运有多挤,这次她也忘了十一有多堵。孟凡透过出租车的车窗,眼神穿过长长的车流,停在了灿烂晚霞中虚无的一点。
孟凡想,应该是赶不上了。晚霞可真好看啊。
孟凡打开寝室群,发了一句:“卧槽我赶不上车了!我死了!”
其实孟凡心里一点儿也不“卧槽”,一点儿也不觉得快死了,但是好像这个世界上的正常人遇到这种事情必须就得表现得惊慌失措惊恐万分才行。季丹和陈杨在下面排着队发了一句“卧槽”,孟凡忍不住在心里想,她们到底是真的惊讶,还是其实像自己一样脸上一派风清。
自觉完成了社交任务的孟凡叹了口气,打开手机地图看了一眼,预计还要50分钟到达火车站,但是离发车时间只剩下20几分钟了,她势必赶不上了。打开中国铁路官网,孟凡选择了退票,打开连续换乘功能看可行的方案。
寝室群里季丹和陈杨也在忙活,季丹也在看连续换乘,陈杨在看附近可以坐大巴过来的城市还有哪里有票。孟凡很喜欢室友这种有条不紊不急不躁的样子,她无比希望自己生活中能只有这种人存在。
比较了官网几个换乘方案的时间和费用,孟凡选定了一个晚上九点出发的高铁方案。
切换回寝室群,季丹挑选了跟孟凡一样的车次,需要多花300块,陈杨给出的plan B便宜但是是无座票,孟凡想了想站12小时简直不是去玩是去受罪了,果断买了高铁票。
孟凡抬头最后看了一眼晚霞,让司机靠路边停了车——她都改时间了还在出租车上堵着打表才是傻子呢。
孟凡站在昏暗路灯下,不知道是台风的原因还是十月北方本来就进入凉秋了,晚风吹到身上有些凉。遭遇变故,孟凡倒没什么崩溃难过的感觉,但还是在路边静静站了一会儿,吹着冷风醒醒神。过了几分钟才开始打起精神搜索公交路线,打开手机地图,导航还在尽职显示驾车去火车站所需的时间——成一个小时十分钟了。
站了好几站孟凡才等到位子坐下,手机开始不停一条一条蹦消息提醒,孟凡懒懒点开看,是娇娇在跟她细细碎碎数落自己老公刚刚犯的蠢,孟凡看着那些纠纠缠缠说不出到底是两个人谁对谁错的小事,没有回复的兴趣,干脆把手机锁屏任她发消息。
火车站外的小广场上,或站或坐着一群群的人,身边堆着满满的行李。孟凡穿过人群,去广场另一边的大厅取票。
人真多啊,各式各样的。孟凡往前走,看到有人在打电话,跟电话对面的人抱怨自己来晚了只能改签。
孟凡继续走,看到两个人在相拥,男人轻轻拍着女人的背,路过时听到女人轻声呜咽的声音。
孟凡往前走,看到有人带着耳机举着手机,像是在直播,嘴里还振振有词说些感谢大家的话。
孟凡继续走,看到几个民工打扮的人或蹲或坐在花坛上,地上铺着报纸,上面放着吃剩的几桶泡面和散落的纸牌,路过的人们或无视或隐隐眼含戒备。
孟凡有的时候觉得自己无欲无求无悲无喜的精神状态多少有点“我佛慈悲”的感觉,孟凡本来还想夸夸自己来着,但是想了想往坏了说自己这个人也挺没劲的,干脆不想了。
孟凡取好票,挤在一堆行李之间过了安检,按着指示牌进了火车站专门的高铁候车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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