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凡觉得自己性格很矛盾，她一点都不喜欢凑热闹，但是又很喜欢像现在这样一群人其乐融融闹哄哄的氛围，她就在沙发上坐着，东边听一耳朵西边听一耳朵，有人提到她她就冲人家笑，看大家茶水喝得差不多了就拎着茶壶挨个倒一圈，这种舒服自在无负担的环境让她心满意足。

假期结束前夕孟凡又觉得还是在家好，靠在沙发上玩手机的时候，孟凡收到了娇娇的消息：“凡凡，你怎么回绍州？”

孟凡寻思了一下，回复：“坐客车吧，啊越想越不想回绍州了，回家的时候我晕车要晕死了。”

娇娇：“那你跟我们一起走吧？我对象开车，可以捎上你。”

孟凡：“行啊！我只有一个小箱子。”

娇娇：“我刚刚看到朋友圈别人发的视频，咱这个小县城汽车站车太少了，这会儿现在都回去工作呢，车不够，校车都安排上了。”

孟凡：“我的天，不过校车也算挺安全的吧？”

娇娇：“我去年过年的时候还真坐过校车回去，安全是安全，但是太挤了。给小孩坐的位子，大人坐还带着包，憋屈死了。”

孟凡：“瑞思拜！”

娇娇：“啥意思？”

孟凡把娇娇捎自己回去的事情告诉给孟妈妈，孟妈妈一边戴着花镜看手机，一边问：“林娇娇是不是就比你大半年？”

孟凡以为孟妈妈要催婚了，答应了一声：“是啊，我们俩是同学啊。”

孟妈妈抬眼瞅了孟凡一眼，说：“你看看人家林娇娇，我记得从小就是她照顾你吧？现在都这么大了还是人家心里顾着你，你平时有好东西想着人家了吗？”

孟凡想了想，有点不好意思，除了当初找完房子给娇娇送了份礼物当谢礼，之后大半年俩人也就是聚了几次餐，好像娇娇买单的次数也比孟凡多一些。想说回去请娇娇吃饭，想到孟妈妈舍不得花钱的样子，也没敢说。

孟妈妈看孟凡那个样子，一脸嫌弃地说：“过年走亲戚人家送来的牛奶还剩了几箱没送人，你带两箱走，一箱自己喝一箱留给娇娇。”

孟凡皱着脸说：“我自己那箱就不带了吧？这大老远的带箱奶太麻烦了。”

孟妈妈说：“娇娇不是送你吗？你让她把你送到门口，这还有什么麻烦的。那奶在家放着也是放着，总不能再留一年接着送人。”

孟凡看着堆起来比回家的时候还多的东西，叹了口气，但是想了想带箱牛奶可以省好几天的早餐钱也释然了。临走之前孟凡想了想，又洗了仨苹果用塑料袋装上带走了。

坐上车，孟凡把苹果掏出来递给娇娇两个，让她跟她老公分着吃。娇娇接过苹果，递给孟凡一袋子小面包之类的零食，外带一瓶果汁，说：“刚过完年，都往回走呢，等会儿估计要堵很久，渴了饿了就垫一垫。”

得，又输了，孟凡心想。孟凡发现照顾人这件事就是情商问题，她虽然自认为很善良，但是好像很多时候她会自动忽略掉身边的人，又或者觉得大家都是成年人，想当然觉得不需要自己照顾什么。

想来想去孟凡觉得小时候妈妈对自己的评价好像确实没错，自己太“独”了，从小到大她都更喜欢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不想把过多的心思放在别人身上。以前有同学她还有日常社交，现在自己两点一线生活，自闭倾向更加严重了。

但是真让孟凡改变心态，走出去跟别人交朋友，她也不乐意。孟凡安慰自己，谁都有缺点，谁都不可能是完美的，自己其他方面都挺好，就是不爱跟别人交流而已，依然是个平凡普通的正常人。

其实孟凡不是真的完全不能跟别人交流，相反孟凡挺喜欢满嘴跑火车的，而且她其实也很想有一群朋友，每天晚上回到出租屋瘫在床上的时候，她也会觉得有点孤独。

她不爱跟别人主动交朋友的一大原因是，她觉得自己很难判定对方是不是一个好人，是不是一个值得交朋友的人。就好像之前跟室友们聊天时候说的，有的人在不同的人跟前是不同的，可能我们觉得是善良热情的人，在其他人面前就变成了一个不好相处的人。孟凡还是想跟真正善良，三观相同的人做朋友，在她可以自己做主的方面，她更想顺着自己心意宁缺毋滥。

孟凡又开始了上班生活，有一份文件打印出来交给林姐审核之后，发现有地方需要改动，只能作废重新打印。孟凡刚想把作废的文件碎掉，赵嘉“哎哎哎”叫住孟凡，让孟凡把废纸给她。

孟凡以为赵嘉是想要用来当笔记本用，她自己就很喜欢把作废的打印纸从中间裁开，装订好当本子用。她一边走向赵嘉，一边挥着手里的纸跟赵嘉解释：“是双面打的哦。”

赵嘉没听明白，反问：“那咋的了？”接过孟凡递过去的纸，捏捏厚度表示很满意，往后靠在椅背上就开始慢条斯理地撕纸。

孟凡有点好笑：“你就为了撕着玩啊？”

赵嘉仔细把两半的纸叠在一起，再次撕开，说：“我在缓解压力。反正你也要碎纸，我帮你撕了。”

撕了三次之后，纸的厚度就不方便撕开了，赵嘉分了一半出来放在一边，先撕手里的一半，就这么面无表情慢慢把一沓文件撕成了纷纷的小条。孟凡就这么坐在位子上看着赵嘉撕完，看着赵嘉抬头跟自己说：“再有文件要碎，只要不是机密文件就留给我哈，我可是人肉碎纸机。”

孟凡觉得好像通过看赵嘉撕纸，赵嘉的压力突然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她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点沉重和失落，可能是看一向活泼开朗的赵嘉面无表情不适应。孟凡呆坐了一会，思绪纷乱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她觉得自己脑子里面像是长满了弹簧，空虚无物却又感觉被撑得要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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