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凡懒得抬头看他们,低头一点一点小口磨着一根油麦菜,这时候黄经理旁边那个男同事突然单独跟他敬酒,说:“别的不多说了,黄哥我敬你。”
有这个男同事带头,后面开始一个接一个的抻着手跟黄经理敬酒,包括李莉和陈姐。
孟凡心里天人交战,敬是一定要敬的,但是自己手里只剩个杯底儿了肯定不行。她趁没人注意的时候转桌子,把水壶转过来,给自己倒满,瞅着没人跟黄经理聊天的时候站起来,两手捧着杯子,微微弯腰冲着黄经理说:“黄经理,我刚来还不太懂事,我敬您。”
黄经理没站起来,看着孟凡的杯子似笑非笑,喝了口酒示意孟凡坐下,然后扭头状似无意低声跟陈姐说:“这人该管还是得抓紧管,领导的话都不听那可不行。”
虽然他压低了声音,但是总共就八个人,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男人们没当回事继续觥筹交错,孟凡听着陈姐附和着答应说好,脸上蹭地变得又红又烫,像是被针扎一样的刺痛,只能低下头继续嚼油麦菜假装没听到。
单独敬完酒之后,饭局就跟她们几个女的就没什么关系了,三个人跟黄经理告辞之后就先一步回办公室了,路上李莉和陈姐照常聊天,孟凡跟在后面亦步亦趋,不参与讨论。
回到办公室瘫在椅子里,孟凡开始放空自己。其实孟凡会喝酒的,大学时期每次班级聚餐她也会跟同学举杯痛饮,20岁刚刚出头的小年轻们虎得很,玩嗨了还会往酒里掺点别的,雪碧啊白酒啊劲酒啊什么的。玩得好的人勾肩搭背一起喝酒的时候,如果对方杯子里的酒少,就直接把自己杯子里的往对方杯里倒,也不管是不是一种。毕业吃散伙饭的时候更是全班几十号人互相轮着对饮,大家都喝吐了几轮。
但是在孟凡毕业上班之前,不管是家里人还是学长学姐都提醒过她,如果不想一直在酒桌上应酬,那从一开始就别喝酒,开了头就别想再收住,而且一旦跟这个领导喝了,那就没理由不跟另一个领导喝,不然就是不给面子。
孟凡虽然一直记在心里,但是一直没机会实践,之前在国企上班的时候,没什么聚餐的机会,真有一起吃饭的时候,大家也对她客客气气地,别说喝酒了,都主动给她倒茶。现在有人直接塞给她一瓶酒,孟凡第一反应就是脑子里拉警报——“不能喝”。
倒不是孟凡自己端着,还从以前的生活里面脱离不出来,她只是觉得,哪怕终有一天她要向酒桌文化妥协,也要有一个妥协的过程,女孩子入社会之后第一次被别人劝酒摆摆手是合情合理的矜持,怎么到自己这里就成了“挑衅领导”“不服管教”“架子大”了呢?
刚刚吃完饭喝完酒的大家都无心工作,李莉在玩手机,陈姐干脆趴在桌子上眯起来了。越想越委屈的孟凡干脆打开寝室群,在群里说了刚才酒桌上的事情。
第一个回复的永远都是陈杨:“这种破事我也遇到了,我还是拉我男朋友出来挡,就说我男朋友不让我在外面喝酒,我要是喝了回去被他闻出来肯定要吵架。结果你猜怎么样?就有人说我男朋友该换一换了,现在的男朋友管的太多了,说我不自由。”
孟凡忍不住感叹:“这横跨南北,垃圾还真是无处不在啊!”
陈杨:“你以为这就完了?还有人帮腔说,你们俩是不是已经开始备孕了啊?要真是夜夜笙歌那我们就不逼你喝了。”
孟凡这下子是真的有点生气了,在当代社会当着女孩子的面公然讨论她的性生活还是属于羞辱行为的。孟凡十指翻飞:“……服了,怎么什么事都能扯到性生活上啊?性开放也不是他们的理由吧?”
陈杨:“他们可能发育的时候把生殖器发育成脑子了。”
陈杨:“而且你不能生气,生气就是你肚量小,开不起玩笑。”
季丹:“听来听去我还是觉得我最惨。”
孟凡忍不住眼前一亮,她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更惨的情况了。
孟凡:“咋?快说出来宽慰我一下。”
季丹:“[翻白眼]你们领导说话虽然绵里藏针但是还算委婉了,你还能装听不懂听不见。我呢,之前有一次大晚上的,领导要带我们去酒吧,我不想去,领导直接当着好多人的面就说,我要是不去就干脆滚蛋。这可是直接啪啪啪打我脸上了啊!我当时真的,差点就哭了,太丢人了。”
陈杨:“这都什么东西啊?”
孟凡突然想起来个事,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之前列的大学时期必做的事情之一就是一起去一次酒吧啊。”
季丹:“这跟我想不想去一次酒吧没关系啊,我是挺好奇酒吧里面啥样的,但是不想跟他们一起去啊。那你以前喝酒也猛的很,一点儿不给北方人丢面儿,现在不还是不想喝。”
孟凡点点头,突然想到季丹也看不到她点头,说:“是,得分跟谁一起,分我愿不愿意。”
孟凡想了想接着说:“其实我也不是不能跟他喝,我看其他女同事每个人喝了也就一瓶,我不是酒量不够。”
孟凡有点扭捏,但还是把心里话说出来,说:“我就是觉得,这是我第一次被人塞酒,我要是不推脱一下,好像对不起我之前受的教育。”
陈杨:“你跟人家讲素质教育谁听你的,说不定还觉得你拐弯骂他们没素质呢。”
陈杨:“虽然我确实想骂他们没素质。”
季丹:“[微笑]谁说人家没受过教育,人家酒桌文化研究得可透彻了呢。”
孟凡忍不住吐槽:“你说这么坏的人,他怎么就能成为别人的丈夫,还生小孩成为小朋友的爸爸呢?”
虽然觉得自己想法很不善良,但是不吐不快的孟凡继续说:“他就不想想,他自己女儿也有二十来岁的一天?”
陈杨:“其实我寻思着吧,大约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对领导就吹捧着,对下属就压迫着,对孩子就很慈祥。说不定对路过的没关系的人他也和颜悦色表现得文明体面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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