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是成就了人魔之躯,一如当年的蚩尤!
魔睺泥棺异动,正是因其魔躯根本,阳浊之根!
“魔睺复生!”
“我等危矣!”
诸恶鬼王大骇,就算是九地枢机、十殿阴天子,都被吓到了。
“万万不可令其复生!”
她们也顾不上找死而复生的燕不冠麻烦,只想镇压住即将复生的魔睺。
十殿阴天子与九地枢机甚至暂时抛下了怨隙,联手对那泥棺出手。
只是魔睺之为魔睺,能令三界惊惧,连西方二圣、雷音世尊都几乎难奈其何。
纵是棺中死骸,又岂是他们能镇压得住的?
就在此时,幽土上空那层层密布汹涌的幽暗冥炁,突地被一道虹光划破。
那虹光仿佛洞穿九幽九地,射落幽土。
竟是朝着那封禁的幽都之上落去。
众人联手镇压泥棺之际,也不禁为之侧目。
倒不是为了有人强闯幽都而焦急,倒是纳闷这是哪里来的愣头青?
竟敢冲撞幽都?
不怕万劫不复吗?
“轻罗!”
随着一声惊呼,另一道虹光也射了下来。
落在瞽目老僧与楚怀璧、薛荔一行人之前不远处。
赵太真?
江舟虽然身在人间,但他一念系于昊天宝鉴之上,三界诸天,虚实两界,尽在耳目之中。
帝芒和燕不冠这一动,不仅是无间之中,三界天地。
真界大稷,天下各州亦于同时陷入震动。
各地肃靖司刀狱、一十八颗镇妖石皆在同一时间破碎。
无数妖魔失了镇缚,都跑了出来。
一时天下大乱,浩劫生发。
他虽心中不忍,却也无暇分身他顾。
而幽都之前正在发生的事,更令他心中大震。
那一前一后突然出现的两道虹光,后者正是紫云圣境中的赵太真。
前者却是太过迅捷,且无实体,他竟看不真切。
但赵太真先前所呼,却令他此时心中忽觉不安。
于此之时,那虹光投入幽都之中,这座被幽暗封禁了无数岁月的幽冥圣地,突地绽放出无边神光。
其光玄玄,其色若黄。
有呢喃之声自其中传出。
“大慈大圣,皇天后土皇地祇……”
“大慈大圣……”
那声音越来越响。
江舟神色大变。
不为别的,只因他认出了这个声音。
曲傻子!
她想做什么?!
江舟心中不安越甚,甚至连那王平转世身都抛在一边,想要不顾一切,立即回反幽冥九地。
“江舟,且莫心急。”
高声语似乎知道他心系之处,语声在他心中响起。
“今日天门大开,天纲运关,地纪推机,正是日月缩运,天地气反之际,就算是天尊,也涉不得天机,”
“劫终之前,自神圣以上,皆不得蹈足人间,”
“各教皆早有布局,铸得渡世宝筏,历劫真体,”
“我人道若要延续,不遭别教吞食,度过大劫,亦势必要铸得渡世之筏。”
“帝芒所为,正是为此。”
江舟闻言,便想到了昔日听闻。
天命九分,不过是帝芒一手养出的‘蚀天之毒’,天下九分,天命汇聚之时,便是其吞噬天命,反噬天府,高举日月光王帝天,举世升华,统摄三界!
天地交征,古今浑一,稷土化帝天,以为渡世宝筏!
天命尽归之时,拔明神十八狱起幽冥鬼律,尽夺气运,执掌轮回,便是举世超天之日!
不正应今日之景?
不过江舟现在却不想理会这些。
帝芒欲成三界之主也好,要举世超天也罢,让他去便是,与他何干?
高声语仍在继续道:“若他功成,人道有望。”
“但你是唯一的例外。”
“谁都能活,独你不能。”
“你是真正的帝胃,想要将你泯灭在这劫波之始的,不仅是那二圣,”
“这是你唯一也是最后的机会,找到帝宫,天帝必早有筹谋,保你性命,”
“江舟,只有取回大日元精,皓月元魄,重聚斗母元君大慈大悲生化万物之伟力,才能自破灭之中,重塑真正的天门,召回帝车,找到帝宫!”
高声语重复了两次,找到帝宫!
但江舟此时却因幽都之景而心神大乱。
“你给我听着!”
高声语突地一声喝斥,少有地显露出情绪。
江舟恍忽间像是回到了过去,此时在与他说话的是白月,而非摘星楼主高声语。
“那小妮心有慈悲,厚德如大地,志高逾云天,却未免不自量力,想要继皇地祇遗志,身化后土,永镇幽冥!”
“这是她自己选择的道,是她的命运,无可改易。”
“你若欲救她,必当复起鬼律,重开轮回,再续四维,助她了却本因,将来还有希望将她拖出泥潭,得成正果,否则,她便再无出期!”
“我今日成道,错过今日,也难再履大争之局。”
“在此之前,我会倾力助你!”
“那王平转世,不过是跳梁小丑,你不需理会,帝芒与燕不冠自会将其真灵泯灭,绝此后患。”
“江舟,帝车沉沦,欲寻帝宫,先杀大日如来,取回大日元精!”
“我先助你一臂!”
杀大日如来?
向来不管三界事的紫薇帝君现身……也是为此?
江舟念头闪过,便见高天之上,高声月手托明月,太阴古星转动。
另一轮太阴星亦现出天际。
那是无间之中,如今的太阴星君嫦娥居广寒之所。
这位元君飞出广寒宫,衣袂飘飞,怀抱一宝镜。
将镜推出,飞临两轮太阴星之间。
一实一虚,两大太阴星突地照射月华。
汇聚于广寒宝镜之中。
宝镜得两道月华灌注,光芒大盛,充斥三界。
镜中射出一道玉柱,径直朝下方江舟罩来。
刹那之间,他便被玉柱笼罩。
“当——!”
“当——!”
洪钟巨响,陡然间在他心中炸响。
这一响,仿佛天地都静止,灵魂冻结,连时空都被凝固。
除了江舟,没有人听到钟响。
但是三界诸天,几乎所有仙佛神鬼,都在这一刹那之间,随着时空静滞。
一刹那,就只是一个刹那。
所有静滞的人,都没有丝毫觉察,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那屈指可数的几“人”,没有因这钟声而被禁固刹那。
但她们却是被另一样东西震慑得心神静滞了一刹那。
惊骇!
恐惧!
钟声响起时,江舟仿佛来到了一个神秘又神奇的地方。
无尽黑暗之中,有蒙蒙月华照落,显出一座青藤缠绕的仙山,漂浮在大河一角之上。
那座山让他有些熟悉之感。
槐江山?
仙山顺着大河飘摇,蜿蜿蜒蜒,渐至一地,却是幽幽暗暗,看不真切。
月华所照之地有限,令得仙山也无法再前进。
“当——”
“当——”
名声仍在响起。
江舟心中忽地想起那一句口诀。
九曲黄河水,江藤攀青峰。路转小桥东,群龙拥梵宫。白骨藏坟中,日日听晓钟……
突然。
三界内外,诸般仙神,俱是神情一震,显出骇然之色。
只见天外有一只手掌,缓缓探下。
这手掌通体金黄,饱满圆润,宛如黄金铸造。
但世间最高明的工匠,也绝无可能铸造出如此完美、圆满的手。
哪怕亿万分之一也不可能。
一只手掌,便令人感到“完美”、“圆满”。
但这只“完美”、“圆满”的手掌,却是随着下探之势,变得庄严、厚重,朝着江舟所在的方向压来。
纵是神圣,在这等庄严、厚重之下,竟也难以提起一丝一毫的反抗之意。
发自内心地想要顶礼膜拜,哪怕被手掌碾成齑粉,也是心甘情愿,含笑而逝。
神圣尚且如此,何况江舟?
他连一丝一毫的威胁都没有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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