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把早餐买回来的时候，杨皎月正手忙脚乱地收拾床单，文雯刚从厕所出来，杨皎月就问，“要不要换条床单？”

文雯羞得脸红，“哎呀，妈，你在说什么呢，不用换。”

说着，偷偷瞅了赵明一眼，再次钻进厕所里去了。

三人围坐，赵明突然问，“皎月姐，李光明是什么样的人？”

杨皎月知道赵明要谈正事，收拾激荡的心情，“中规中矩吧，在他身上挑不出来什么毛病来，不抽烟不喝酒也不打牌，星期天的时候，喜欢去钓钓鱼。”

钓鱼？

赵明在心里默默地记了下来，杨皎月也不知道赵明的心里在盘算什么，他不说，杨皎月也就不问，直说，“你其实不用有心理压力，李光明对你的印象是不错的，前几天詹玉洁专门跟他提过你，说你在工会当中表现得很不错，而且这次你们供应站的卡拉比赛给所有科级单位都开了一个好头。

李小华既然能找李光明，自己为什么不可以，不过得看看有什么好的机会。当然，机会都是人为创造出来的。

黄达送赵明和文雯到了供应站之后，文雯先顺坡往上走，赵明给黄达塞了两包烟，又塞了一个信封。

黄达吓了大跳，“你说你这是干啥，弄这么客气，这不是逼我以后都不敢跟你出车了吗？”

赵明摇头，“那天我姐浑身是血，如果不是达哥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来是表示感谢，二来还点事情要麻烦一达哥。”

黄达推不过赵明，只得收下，“老弟，你有什么事吱个声。”

“达哥是机关小车队的，对机关里的干部多多少少也了解一点情况，我想你帮我打听一下李光明科长的情况。”

黄达想，赵老弟都跟杨矿长住在一起的，李科长的情况直接问矿长就好了，为什么还让自己打听呢？黄达不会多嘴问一句，拍着胸口说道，“小车队有个司机经常跟着李科长出车，他和我有点交情，我立马就回小车队好好帮你问问。”

“谢了，达哥！”

“嗨，跟我有啥好客气的。”

等黄达开车走了之后，赵明这才往上走，到中门的时候，邱家才的老婆孙红英正好在小卖部的门口，端着漱口杯，咕嘟咕嘟，一看到赵明，噗地一口，就吐在了赵明的跟前。

“哎呀，是赵明呀，真是对不住，瞧我这张嘴，差点吐你一腿都是。”

赵明心知她是故意的，笑道：“邱师娘，没关系，这不是没有吐到我身上吗？”

孙红英长着朝天鼻和招风耳，媒婆痣上有几根毛很长，假笑起来跟鬼似的，“赵明，我跟你打听个事呗，你承包小卖部，给书记送了多少礼？”

“邱师娘的意思是书记要收礼？”

孙红英冷笑，“我们哪有钱送礼，站长那是觉得我们家条件不好，所以发善心照顾我们家老邱，让我有份工作，赵明，你说说你们家，你爸是办公室的，你又在工会当宣传干事，找个结婚对象又是大学生，以后也要当官，你二姐刚离婚马上就傍上了林副主任，我可听说，你马上就要当宣传副主任了，一家子都是干部，挣那么多钱，何必在我家这个破碗里抢饭吃呢？”

李小华把脏活扔给了贺建勇，把自己撇干净了，果然让邱家才两口子对贺建勇一肚子的牢骚。

孙红英不敢找书记闹，只得缠着赵明。

“既然是站长照顾邱师，那肯定也是站长照顾我吧，下个月我二姐正式接手，到时候有许多不懂的地方还劳烦邱师娘多多照顾。”

照顾尼玛批！孙红英在人心里骂了一句，嘴上说，“赵明，你也是个聪明的小伙子，一个和尚有水喝，两个和尚没水喝的道理该懂，两家人承包这个小卖部就挣不了什么钱了。你说你们一家子都是正式工加干部，还看得上这一点？”

赵明不想理她，笑一笑，就往中门里走，孙红英不依不挠地叫，“哟，要当官了，就开始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咯，好威风哟！”

谁知米粉店的老板娘也走了出来，“赵明，听说你要当副主任了？以后当了官，千万不要忘记我们我这些当阿姨的。”

任华阳在帮他妈打理米粉店，人没出来，声音从里面传来，“毛都没长齐，当副主任？供应站比他有资格的一大把，轮得到他？他要是能当副主任，老子把头给他当椅子坐。”

追出来的任华阳特地喊得特别大声，赵明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去办公室的路上，遇到三四个叔叔级的人物，都说着差不多的话，“赵明混得不错，马上要当主任了，以后多照顾我们这些老家伙。”

这个时候，赵明才发现好像出事了，有人故意把就副主任一职的事散得到处都是，摆明了针对赵明嘛。

进了工会办公室，胡耀光马上挤到赵明的身边，“是不是真的，快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什么是不是真的？”

“你还装，供应站都传开了，工会设立一个宣传副主任的职务，他们都说你要当这个副主任，据说是书记在会议上推荐了你，铁板钉钉！”

赵明苦笑，“胡叔，我才二十二，刚转正就来了工会，然后又当了宣传干事，你说我要是马上就当了副主任，这合理吗？”

胡耀光仔细一琢磨，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可是为什么大清早的供应站就已经传开了呢？

蔡小晴进了办公室，似笑非笑地看着赵明，就像有什么话要说一样。

赵明马上道：“胡叔，得麻烦你亲自跑一趟了，把这些人都叫到工会活动室去等我和小晴姐，国庆晚会的第二个节目也该着手准备了。”

胡耀光接过名单一看，“行，我马上就去通知他们。”

蔡小晴靠在门边看着胡耀光走远了，这才把门给关上，跨坐在赵明的身上，拉着赵明的衣领，“赵大主任，升官了，是不是以后就不理人家了？”

赵明被坐得一绷，实际行动回应着蔡小晴，“怎么可以不理你。”

蔡小晴红脸白了赵明一眼，“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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