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深忽地打了个冷颤,他知道,自家这位顶头上司,已是动了真怒。
可那小子,究竟是什么来路?
——
湖面如镜,远山似染上一层深邃黛青,景色极美。
凉风徐徐,扑面而来,少年衣衫如鹤翼旋张,恍若仙人。
——如果他没有趴在地上大吐特吐的话。
初夏午后,此刻湖畔散落着不少赏花饮酒的富家弟子,人人衣饰华贵。
他们看着在那里跪伏在地,不断干呕的关山越,皆是面露鄙夷。
真是糟蹋了一湖风光。
关山越堪堪回过神来。
看着这片天地,一时之间,他竟然分不清楚这是地仙高人的心相外景,还是真实的世界。
耳边却又传来高奎的嗓音。
“你既欲寻陆夫子,师叔便送你一程,不谢。”
关山越这才恍然,眼前这片湖,便是东京郊外那片澄湖。
这时,有人来到他身旁,轻声问道:
“小兄弟,你还好?”
关山越一眼望去,之间身旁那人身形高大不输荆玄烈,衣衫寒酸,可腰间却系着一方玉佩,隐隐泛光。
——一身粗布陋衫的人怎会系得起玉佩呢?
关山越心中一奇,那人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对他点头一笑。
关山越只觉那人目光无比亲切温和,让他心头涌出一丝暖意流遍全身,在初夏的微风中有说不出的舒适快意。
那人站在那里,满头露水,眼中有一丝久睡未醒的迷糊。
“多谢关心,我并无大碍。”
关山越挠挠头,“敢问阁下,可是书院的先生?”
男人愣了下,似没想到关山越会作此问,他抖了下自己的粗布衣衫,自嘲道:
“这位小兄弟,你觉得书院先生,会穿这样的衣服吗?”
然后他注意到,关山越的目光又聚焦在腰间那块玉佩上,男人才恍然。
他摘下那枚玉佩,笑道:
“你说这块玉吗?是一位放在我这里的,我今天正是等他来取此玉。”
“君子无故,玉不去身。阁下那位朋友既然愿意将玉佩交给你,你们关系一定很好吧。”
关山越诚心诚意地说道,言语中还有一股不易察觉地羡慕和佩服。
他虽然没什么朋友,但却无比羡慕话本中那些生死相托的兄弟情义。
那人闻言,有些古怪地打量了关山越一眼。
然后他哈哈一笑,道:
“这个,倒也难说得很。”
说着,那人伸出手,将玉佩递给了关山越,
关山越不明就里的接过,指掌接触玉佩的一瞬间,他只觉有一股暖流淌进了心田。
只一愣神间,那人已收回手,那股暖意也随之消散。
那人歪头望着关山越,面容上似笑非笑:
“好友,现在你觉得,我们关系如何?”
他刻意加重了朋友二字的读音,眼底倒映着水光潋滟的澄湖,湖上荡开的,是藏不住的笑意。
关山越登时后退一步,躬身作揖。
这时,他就是再蠢也该知道眼前之人的身份了。
“晚辈关山越,见过陆夫子。”
澄湖书院山主,陆山阴挺直了腰身,他抖落一身露水,笑道:
“好小子,让我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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