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
请原谅我。
她是那般的娇艳,
如晨间饱蘸露水的玫瑰,
以至于为了她的一吻,
我垂下我的头颅。
——《忏悔诗·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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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
“哗哗哗——”
一道拇指粗的紫色闪电划破暗沉的夜幕,照亮了一瞬黑黝黝的森林纹理,转眼,瓢泼大雨继续毫不留情的倾泻而下,黑暗迅速如潮水般蜂拥而至。
“公、公主,前面有座城堡!”道路变得泥泞,眼前伸手不见五指,时而被路径上横生出的枝丫勾起马车窗帘的一角。
着青草色宫装的女仆,即使被允许坐在马车的外围,依旧被大雨浇乱了头发,浑身湿透,原本精致的裙子此刻泥点斑斑,紧紧贴住她玲珑的身体。
终于,借着刹那间闪电的光亮,女仆惊喜的发现不远处有尖尖的高塔角——专属于城堡的一部分。
“真的吗?!”马车最里面,这个大陆上最备受宠爱的公主——萨尔·塞西莉亚,如百灵鸟般动听的声音传了出来,充满了不可置信的惊喜。
“快,快点儿。”公主迫不及待的催促道,“告诉那户平民,我们是皇室的贵族,他们不会敢不接待我们的——我们还会给他们钱,只要一点点,就足够他们吃喝不愁了。”
“是,公主。接待皇室将会是他们一辈子至高无上的荣耀。”女仆应道,忍着身体面对狂风时难以自抑的冰冷和战栗,从马车中探出半个身子,因为外面的狂乱动静实在太大了,她不得不张大嘴使劲的喊,声音充满了不耐,“马夫,快点到那座城堡里去。”
“城堡?哪儿来的城堡,我在这儿自小长大五十六年,从来没有在森林里见过有什么城堡。我们不能过去,那是塞亲王的诅咒。”马夫哆嗦着嘴唇,粗粝的大手紧紧握住马的缰绳,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风雨声太大,而且在说到“塞亲王的诅咒”几字时,天际忽然又炸开一道紫光,噼里啪啦,马车刚刚路过的地方顿时一阵剧烈的抖动,“窣窣”几声,几抹大树的影子在粘稠的黑暗里应声而倒,一股木头烧焦的独特味道在潮湿中弥漫开来。
雷电很近,甚至差点儿就要劈到他们。
“啊——”公主和女仆吓得同时惊声尖叫起来,女仆倒好,只是受了惊,公主塞西莉亚却是直接吓破了胆子,崩溃的掉下眼泪,面色苍白,唇瓣因为紧张被她自己咬得可怜兮兮的红肿破皮,渗出点血珠。
她的指尖紧紧捏着一方嫩黄色的手帕,无声的流泪,狭长的眼角不知何时飘了一抹红,泛着好看又诱人的粉红色。
“我、我就不该来……参加什么诞辰宴,我凑这个热闹做什么……为什么他们的宫殿偏偏要隔一座山头建,我萨尔家是哪里苛待了他们,他们不知道若被些多舌的人知道,又要说萨尔家的不是……他们是蠢猪吗?”公主无助地蜷缩在马车床帐一角喃喃,又是后悔又是埋怨,越说越委屈,更不想让人看见自己的泪水,干脆双手捂住眼睛呜咽起来。
“还、还有……这算是什么路?一路上,走走停停,磕磕绊绊……我、我浑身都疼,哪儿有这么个折磨人的法子?”塞西莉亚越说越悔,只恨为何以往的清闲自在处不去,偏偏选择了来遭受这么一罪。
向来鲜少出门的她哪儿知道,路虽的确颠簸了些,但于马车的行驶照样无多大妨碍,到底是她太过细皮嫩肉,轻轻碰了一下桌角,雪白的皮肤都能青紫一片、酸痛良久。
在风雨来临前,女仆是贴身侍候塞西莉亚的,哪儿能不知道公主一路上的委屈、苦难,听见公主细细小小的呜咽声,只把她的心都快哭碎了,公主何时受过这种委屈?她急躁起来,连连拜托,“老人家,求你了,快些吧,我家公主她受不住。”
至于之前老车夫说的话,全被她选择性忽略了。
“这、这不行……我……”
眼看老车夫又要拒绝,女仆赶忙道,“你只要将我们送到城堡五尺之内,送到了,你走便是。五尺距离,想必那个什么诅咒再怎么样也干系不到你身上去。”
一时,老车夫苍老的脸上流露几分犹豫之色。
女仆窥见他的动摇,再接再厉加把火,“送到了,公主就结了你的这趟辛苦钱,还多送你几枚叶子。”
块状金银笨重,携带不便,流通晦涩,向来由钱行打造成一枚枚小巧精致的叶子,由金线串起来,用于交易。
老车夫最终还是咬咬牙答应了,他毕竟年迈,没几份好活干了,那样丰厚的工资,他很难拒绝。
女仆终于得到了同意,自然是欢天喜地,进了马车内部,计算着将叶子一事跟公主先说了,再好生安慰公主一番。
至于什么诅咒?指定是些逸传,女仆并没有放在心上。
而阴沉沉的森林深处,暗紫色的高大城堡依旧沉默的立着。
不知设计者是何意,城堡的窗户很多,在啪嗒啪嗒的雨夜中,反射着凌凌的光。
似是无数只巨兽的大灯泡眼,支棱着,伪善的,不怀好意的,冷冷俯视着远远从小径处驶来的一尊马车,慢慢的、慢慢的,走进它的视野。
天边又一声骤响,闪电亮了又暗。
“五尺,差不多嘞。”老车夫扬了扬缰绳,勒住马头,以往温驯的红棕马不知为何躁动的甩着马头,不安的刨动着马蹄,鼻孔剧烈的一张一合发出粗粗的喘气声,老车夫不得不抚摸它的鬃毛以示安抚。
“喏。接好。”女仆把说好的叶子递给老车夫,转身去将马车里的公主小心的扶下来。
老车夫拿了钱,恐久留在此会生事端,立马驱马离开。
而公主到底身子娇弱,被扶下来后,还是脚软手软,软成一滩瘫在女仆的肩上。
她喘着轻轻的气声,眉目粉红,微张的红唇也在轻轻的喘气。
她倚着女仆抬头,夜色中,眼前的城堡高得出奇,似乎高得永远望不见顶头。
她不知道,有不可名状之物,同样潜伏在黑暗中,像她望着这座城堡一样望着她。
视线肆意的游离在她身上,从裙摆到指尖,从腰肢到胸脯,从脖颈到发丝,从鼻梁到眼睛,最后,转而定格在了她的红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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