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七岁失怙(hu),恶人欺我幼小,想要害我以谋家财,我乘其不备,翻出一把铁剑,于夜间入户,一夜砍下三颗头颅。
那个时候,父亲之前教的剑术剑招,全忘了个干净,心里只有两件事,一是拿起剑,二是砍下去。
到后来,我又把那些剑招剑式捡了起来,一路学,一路忘,从简到繁,再从繁入简,却总是不够通透,再没有当时初杀人时的痛快。
直到有一天,我喝醉了酒,抱着剑舞了一夜。次日天明,剑飞八百里,斩了八十恶人头,终于去我心中块垒,念头通达。
其实你说错了一件事,现在磨子河上的那座桥是我建的。
你应该知道的,磨子河里有一条成了气候的鲶鱼。
我醉酒得剑,回了西阳磨子河,找那鲶鱼询问当年之事。
我也没想到,这一问会给我问出个师父来……”
……
桃花观里,茶香袅袅。
“我第一次见你大师兄,是在西阳的一处庄子里。
当年我云游四方,听说那里有一条惯好兴风作浪的河妖,我便朝着那里去了……”
红袖听到这里,兴奋得张牙舞爪,大声道:“我知道了,一定是观主你大发神威除了河妖,大师兄见了惊为天人,纳头便拜……”
话没说完一根手指便敲在她的头上,疼得她“哎呦”一声,抱头呼痛。
道人却没搭理她,板着脸道:“你讲还是我讲?”
红袖连忙赔笑道:“当然是你讲!观主你继续说,我再也不插嘴了。”
道人喝了口茶,悠悠道:“你大师兄那个时候已经有了一身不俗的修行了。
我到那个庄子的时候,那条河妖已经死了。”
“死了?大师兄杀的?”红袖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她便赶紧捂住自己的脑袋,可怜兮兮地看着道人。
道人倒是没有再敲她,反而点头道:“是的。你大师兄杀的。”
“若是大师兄杀的,他为什么要拜你为师?”红袖嘀咕着,忽然眼睛一亮,呼道:“我知道了,一定是观主你看大师兄天资异禀,根骨清奇,收他为徒也好把我们道观传继下去!”
道人瞪了她一眼,无奈道:“不是我要收他为徒,而是他要拜我为师。我收他自然也不是为了传继道观。这破道观又有什么稀罕的?”
红袖小声嘟囔着:“还破道观?这话也只有你能说。略略略……”
道人恼道:“还听不听了?不听我不讲了!”
“听听听!观主,我要拜师你死活都不收,为什么到了大师兄这儿就收了?也太偏心了吧!”
“你知道个甚!不收你自有我的道理,你赖在观里,谁赶过你了?”
“嘁!”红袖不屑道,“这道观本来就是我的家,也就是你本事比我大,要不然说不定这观主就是我来当了!”
“不讲了!不讲了!”道人拂袖,要起身而去。
“哼!不讲就不讲,谁稀罕。我就不信你肚子里有故事还能憋得住?”
“你!”道人咬牙切齿,恼羞成怒,“你不听,我给你二师兄讲去!”
“二师兄是个哑巴,讲给他听有什么意思?”
“你二师兄不是哑巴!再说他又不是聋子,听故事只要有耳朵就行。”
红袖撇嘴道:“他又不喜欢听故事。”
“哼!”道人拿起茶壶,饮了一大口,怒气终于平息下来,斜觑了红袖一眼,“到底还要不要听?”
“听听听!”红袖见状又赔笑凑上来,给道人倒上茶,“观主,你到底为什么要收大师兄啊?”
“哼!”道人哼了一声,端起红袖倒的茶,抿了抿,悠然道:“因为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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