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时却不是计较之时,眼看着这小姑娘不靠谱,他只能把目光投向道姑身上。
岳辛道:“三魂俱在,一灵不昧,而且有遁法傍身,想来你生前也必是同道中人,只是为何会沦落至此?”
李青拱手拜道:“这却是仙…您想岔了,我生前不过是一普通人,遭了一场大火,丢了性命,再醒来时便已经到了此方地界,我实在是不知其中缘由。”
“罢了。”岳辛道,“那你可知道王家公子的魂魄去了哪里?”
李青摇头道:“不知道,我醒来便已经在王朗的躯壳里了。”
顿了顿,李青又道:“不过,听说王家公子是投河溺水而亡,或许魂魄丢在了河里。”
“河里没有。”红衣小姑娘摇头道:“我们沿着他投河之地上下游寻溯十里,并不曾见到他的魂魄。”
李青闻言无奈摊手,“那我便不知了。”
说到这里,李青忽然心头一动,说道:“或许可以问问王家老夫人。”
岳辛眉头皱起,问道:“王老夫人?她肉眼凡胎,又如何知道儿子的魂魄在哪?”
李青道:“我只是心中疑惑,自从醒转之后我连话都没跟老夫人说过,她是如何知道我不是她儿子的?”
岳辛闻言微微颔首。
关于这点,老夫人确实未曾说起过。
王老夫人到了桃山只说是儿子被人占了身子。
至于王府的老管家,恐怕连自家少爷换了个芯子都不知道。
岳辛斟酌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回去问过再说。你跟着一起来。”
李青闻言错愕:“啊?”
“你且放心,等此事终了,自然放你离去。”
岳辛言罢,又对红衣小姑娘说道:“红袖,你跑一趟,回观里取一副宣纸。”
“好!”
红衣小姑娘应好的余音尚在耳边,月光下已然看不到她的踪影。
李青心中好奇,却也只能强行按下。
岳辛看他欲言又止,开口道:“道友,你观我这师妹遁法如何?”
李青正要开口,夜色里,月光忽然勾勒出一道人影来。
眨眼间,那名唤红袖的小姑娘已经手持一卷宣纸,再现于人前。
红袖皱皱琼鼻,得意道:“怎么样?比你如何?”
李青虽然不知这瞬息之间小姑娘跑了多远,但只是眼前一幕已然足以称奇,连忙拱手,惊叹道:“玄之又玄,神乎其神!我不如也!”
“算你识货!”红袖哈哈笑出声来。
将手中一卷宣纸递给岳辛,问道:“师姐,要宣纸做什么?”
岳辛不答,只让红袖将宣纸展开,不过三尺,纸质却莹白如玉。
她伸出手,也不见她掐诀,无形无色的月光却被她拢在手里。
青葱指尖亮起一抹柔光,指尖勾勒,光便洒在宣纸上。
不过片刻,岳辛向着李青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李青。”
岳辛轻轻颔首,指尖抚过宣纸,清冷的声音融在月色里:
“我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完结此事,若是日月周转,恐伤了你的阴神,便委屈你寄身在此吧。”
李青这才朝着那宣纸上看去。
那是一幅画。
只见大河如玉带,繁星之下,一道身影茕茕孑立,身后的万家灯火更衬出几分寂寥来。
那身影五官俊秀,身姿挺拔,一双眸子深邃悠远,此时仰望天宇,仿佛映出了一条星河,透出几分如水的温柔,却又执着而坚韧。
李青打量着画中人。
一种别样的情绪在心中升起。
那人陌生而又熟悉。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样貌。
原来这就是我。
李青心中涌出一股感动来。
一瞬间他感觉自己仿佛打通了某种窍穴。
那窍穴不在身内,向外去寻,却又不在身外。
杳杳冥冥,玄之又玄。
他只觉得神清气爽,豁然开朗,不由得哈哈一笑,吟道:
“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关牢锁。今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今日方知我是我!哈哈哈哈!”
岳辛颔首赞道:“好一颗修道真种子!”
“李青拜谢!”
李青躬身一拜,当下身形一纵,融在星光里。
星光攀上那以指作笔,以月光为墨所勾勒的丹青里。
画中的人影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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