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枧岁一进殿就感觉到一股非常强烈的视线落在身上,不由皱着眉头看过去,却看到一张猥琐油腻的圆脸,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元今裴,丞相长子,在这皇城一众富家子弟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宁枧岁记得以前她和乔润修还和他争过一个花魁,三个败家玩意在花楼里争着砸钱,最后谁也没得到人——人家是花楼的老板,不卖身。
那事后来被传了好几个月,他俩倒还好,只是可怜元今裴被他老子打得仨月没下来床。
从那以后元今裴也平白得了一个“赔钱货”的绰号,被人笑了好多年。
没想到十年过去了,这人居然成了这样,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枧岁见过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嗯,起来吧!你这孩子就是刻板,哀家说过多少次了,在哀家这儿就跟回家一样,无需那些虚礼,你又是个不利于行的,倒叫哀家看着难受。”
元如玉假模假式地捏着帕子拭了拭眼角,声音中满是心疼与怜惜,演的跟真的似的。
宁枧岁心下恶心地都快吐了,只是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淡笑道,“娘娘体恤,枧岁感激不已,只是礼不可废。”
一边的元今裴看着那抹淡若清风的笑容,眼中不由暗了暗。竟是没想到长乐这丫头长开后竟这般貌美不凡,早知道……
“既然枧岁来了,那便用不着哀家和今裴再跑一趟了。”
元如玉将元今裴指给她看,脸上满是亲切和善的笑意,真的如同一位为小辈操心的长辈一样。
“枧岁,这是哀家娘家的侄子,与你年岁相仿,身份相当,哀家怜你清苦十余年,早已过了婚配之龄,想着你若愿意,哀家便做了这个主,亲点了你同今裴的亲事,你也好相夫教子,不再孤苦度日,你意下如何?”
相夫教子?这意思是要让她下嫁了?可笑!真是可笑!
在这大离,尚主和公主下嫁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意思,两种待遇。
宁枧岁心下不齿这女人的无耻,面上却不显分毫。
“回娘娘话,娘娘好意枧岁心领了,只不过娘娘大抵是忘记了,枧岁之前是有过婚配的……枧岁十二岁那年,父皇亲点了齐恩侯小侯爷为枧岁的驸马,十四岁及笄那天,小侯爷当着一众朝臣的面,亲手写下了婚书,昭告天下,付诸天地……”
宁枧岁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上首女子渐渐冷下来的面容,心下冷笑不已,又说道。
“是故,齐恩侯府的小侯爷乔润修,便是枧岁的夫,枧岁生是小侯爷的人,是齐恩侯府的少候夫人,哪怕是死了,也是要入侯府的族谱,同侯府众人葬在一起的。枧岁感念娘娘厚爱,只是确实是与大公子无缘,倒也不必强求。”
“乔润修已经死了。”
元今裴冷冷地说道。
“但是齐恩侯府还在,齐恩侯的爵位还在。”
宁枧岁淡声道。
场面一时变得极度尴尬,元如玉脸上的笑容几乎要维持不下去了。这小贱人居然这么不识抬举!
就在这时,殿前的宫人来报,“殷厂公求见。”
元如玉眼中闪过一抹意外,他来做什么?
“快请。”
殷繁今日穿了一身白色的立领常服,黑色的腰封上坠着一块通体透明的琉璃玉佩,整个人看起来明朗了许多。
“臣殷繁见过娘娘千岁,见过长公主殿下千岁,见过大公子安。”
“起吧。”
元如玉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容。
“厂公可是有些日子没来哀家宫里坐坐了。”
“有劳娘娘惦念,西厂事务繁多,臣不免有些分身乏术,若是误了娘娘的吩咐,臣在这儿给娘娘赔不是了。”
殷繁低沉着眉眼,声音是宦官特有的尖细阴柔。
元今裴在一旁听得一阵恶寒,眼底流露出几分厌恶鄙夷之意,世上怎么会有阉人这种恶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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