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繁说完便大步流星地抬步向殿内走去,天青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忙推着自家殿下跟了上去。
守在门口的小宫女虽对宁枧岁有些为难,但迫于殷繁的威压也不敢大胆上前相拦。
没人注意到宁枧岁的眼神在殷繁背后变得阴暗又锐利。殷繁,会是元如玉的人吗?
先太后为人轻质淡雅,素来喜爱风雅之物,所以慈宁宫以前的摆设也多以名家字画、博古石刻为主,而自从元如玉入主慈宁宫以来,殿内的风格也随了她的性子,张扬热烈。
进入殿中,宁枧岁一眼便看见了上首容貌艳丽的女子,眸色闪了闪,很快掩饰了起来。
“臣殷繁叩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身边人阴柔的嗓音传来,宁枧岁到了嘴边的问安也咽了回去,静静地看着男人一撩衣摆跪在了她的前面。
怎么说呢,那个跪姿是她长这么大见到的最标准,最令人感到愉悦的姿势。单膝落地,头垂得极低,背脊弯出了恰到好处的弧度,那样的姿势无一分不完美,无一分不卑微,几乎满足了人性所有的劣根。
西厂厂公,御前红人,好大的名气!可是说白了,也还是一个见不得光、上不得台面的阉人,是贵人们踩在脚底的奴才,既然是奴才,在主子面前就得摇尾乞怜,自个儿把一身骨头踩进泥里。
宁枧岁知道,皇城中很多贵人都喜欢看这个,别说他们,就连她自己都能感觉得到心底油然而生出一股优越感。
只是,她眼前忽然浮现出第一次见面时,这人跪在她面前脊背挺拔的模样。他,不是对着谁都这般模样的,也就是说,并不是所有人都让他心甘情愿地臣服,包括她。
这么想着,心下便隐隐有些不好受。
果然,上首的太后很明显被底下人那个跪姿愉悦到了,连带着一开始的怒气都散了不少,只是说出的话依旧夹枪带棒,并不好听。
“殷厂公快免礼!哀家福薄,可受不起厂公如此大礼。殷厂公如今可是御前红人,多少人在厂公面前都得恭恭敬敬地捧着您,如今哀家一无权势二无人脉,在这宫里也说不上什么话,就是偶尔调教一个不懂规矩的晚辈,都碍着厂公的眼……”
这是责怪他擅自将宁枧岁带进来呢。
殷繁起身,面容上习惯性的带了三分似笑非笑,连一个余光都没有赏给一边的宁枧岁。
“娘娘折煞臣了,娘娘乃是皇上的生母,是大离的太后,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女子,臣是皇上的奴才,自然也就是娘娘的奴才,伺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是做奴才的福气。”
顿了顿,眼神不带一丝感情地从身旁女子身上扫过,又道。
“至于长公主殿下的规矩……好教娘娘知道,之前臣迎殿下回宫时,同殿下发生了些许不愉快,臣感念殿下离宫多年,应是对宫中的规矩生疏里不少,故擅自指派了两位教养嬷嬷给殿下。臣以为,娘娘身份尊贵,实在不必为着一不知规矩的晚辈动怒,这等小事,直接吩咐臣去办便是,臣定教娘娘满意。”
这一番话出来,别说元如玉的气被顺走了,就连宁枧岁自己都不禁怀疑自己的规矩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论起揣度人心的本事,放眼整个离国,这殷繁都是独一份的。
“既然厂公都这么说了,哀家再斤斤计较就显得是哀家小肚鸡肠了。罢,那殷厂公今日前来的目的是什么呢?”
太后好脾气地笑了笑,和颜悦色地道。
“回太后娘娘,臣今日前来是为了告诉娘娘一个好消息,娘娘之前看中的那批玉料,臣已经让人在南边买到了,如今正在西厂清洗。”
“真的吗?太好了!……正巧哀家几日前命人画了好几个图样,就等着那批玉料呢!真是辛苦厂公了……”
太后乐得眼角的皱纹都出来了,明眼看上去是真的欢喜。宁枧岁看着,心下轻轻一笑,殷繁这个人,真的是……
“为娘娘办事,是臣的福分,不敢妄言辛苦。若无它事,臣便告退了,待晚些时候得了空,臣亲自把玉料送到娘娘宫中。”
殷繁道。
“嗯,厂公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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