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烁从没有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再和林初墨相见或者说,她根本没想过自己还会和林初墨见面。
林初墨作为基金会的成员,在立场上和叶烁应该是敌对关系,叶烁不应该对对方又任何感情才对,事实上,叶烁也确实是这样做的,她仅仅将对方当做一个棋子,一个她为了脱离基金会收容的后手准备。
但现在,看着对方这么躺在自己面前,双眼紧闭,面色苍白而虚弱,叶烁心里突然有了种很奇怪的感受,她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或许是不忍,或许是内疚,亦或者,是别的什么。
叶烁猜测,那大概是她快要消失的人性,所发出的最后回响。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叶烁的心早已开始渐渐淡漠,虽然她一直竭力维持着自己内心的道德底线,但那底线,在无数裸的现实冲击下,却不可避免的一低再低,低到了她过去从未想过的地步。
过去的她,连人都不敢杀,首先想到的只是逃跑,其次才是对方,而现在,若是她有能力,她不介意将基金会的所有成员全都杀光不是为了逃脱收容,仅仅只是为了斩草除根。
叶烁一直觉得,自己和“朔”或许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他们之间的不同之处,或许仅仅是行为模式和目的罢了朔是为了改造这个世界,而叶烁,仅仅只是想要罢了。
都是一样的自私。
但之前便说了,叶烁不想变成“朔”那个样子,她竭力想要留住那些名为人性的东西,不论是美好亦或是丑恶,只因为那是人性,所以她想留着,作为她其实是一个人类而非收容物的证明。
她想要的,是作为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存活,而不是作为一个收容物,一个冷血残酷的野兽,逍遥法外,却为人所不容。
所以她放轻了脚步,任由那股莫名的情绪在她心里肆意流淌,缓缓的走到了林初墨身边,蹲下身,动作轻柔的伸出手,抚摸上了对方那苍白的面容。
指触微凉,却很柔软,带着少女肌肤所特有的光滑,叶烁盘膝坐到了地上,轻轻托起她的头颅放到了自己的膝盖上,十分耐心的将对方的碎发从脸上拨开,一点一点的为对方整理着面容。
林初墨那缓慢的心跳声早已清楚明白的昭示了她将死的命运,而叶烁会的虽多,却没有一样是和救人有关或许那个换命的超自然插件可以,但叶烁虽然对林初墨心有愧疚,却也没有到用自己的命去救她的程度。
“如果你有什么想做的,就告诉我,我会帮你。”叶烁轻柔的抚摸着林初墨的头发,声音里透着的,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她十分耐心的唤着对方的名字,就好像对方只是睡着了一样,耳中听着对方那越来越微弱的心跳,只觉得自己心里越来越不舒服。
那是很难形容的感觉,不揪心也不心疼,也不是空虚,就觉得那股莫名的情绪越来越多,几乎要撑满了她的整个心房,却又不觉得堵的慌,仅仅只是,不舒服。
她想做些什么,却又什么都不想做,她想救林初墨,却又不想救她,无数矛盾的想法在她心里互相拉扯着,她总觉得做什么都不对,什么都不是自己想做的,最终只能机械的一遍又一遍的喊着林初墨。
终于,仿佛是她的呼唤有了效果,叶烁听到对方的心跳渐渐变得的有力了起来,原本几乎已经停止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苍白的脸颊上泛起了看似健康的血色,仿佛上了腮红一般,美艳而不可方物。
原本紧闭的眼睛上,林初墨那低垂的睫毛略略颤动了一下,随后略有些迷茫的睁开了眼睛,在看到自己面前的是叶烁之后,露出了由衷开心的笑脸。
“叶烁”没有丝毫中气不足的感觉,就好像身上的那些伤痕都不存在,那些流失掉的血液都还在一般,林初墨的语气就好像平时来看叶烁时候,和她闲聊时候一样,“你跑出来了,真好。”
叶烁看着对方那真挚的笑脸,一时之间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知道,林初墨怕是真的要死了,现在的清醒,大约就是人们常说的“回光返照”罢了。
真的很奇怪,明明只是一个基金会的成员罢了,不过是多聊了几次而已,叶烁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种不知所措的,名为内疚的情绪?
叶烁细细的在心里体会着那种感觉,面上却是无悲无喜,原本温柔的语气消失了,冷漠而残忍的道出了一个事实:“你快要死了。”
如叶烁所料一般的,林初墨脸上的笑脸凝固住了,却不像叶烁所想的那般流露出什么害怕之类的情绪,林初墨皱起了眉头,似乎现在才感觉到那遍布全身上下的宛如抽筋一般的剧痛那是她失血过多所引起的疼痛。
“是啊,我好像确实快要死了。”林初墨的面色有些哀伤,有些略带遗憾的说道:“我好像不能再帮上你什么了。”
“帮我?”叶烁愣了一下,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对方这个时候还在想着自己,旋即想到了什么,心下明白了过来,脸色愈加漠然道:“你知不知道,这些其实并不是你的想法,是”
“是你给我心理暗示,对吗?”林初墨看着叶烁脸上露出的惊异表情,脸上又露出了笑容,开心的就像是个恶作剧成功的小女孩,“你可别忘了,我本身就是心理学家啊,有证书的那种哦。”
“那你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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