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盛二年冬,寒风吹过宣武门,七八辆囚车撵着出来,后头零零散散跟着哭泣不休的人。
“这又是要斩杀哪几位大人啊?”
菜市口缩脖子插手的商贩远远瞧见了,和身边卖糖葫芦的悄声道。
无怪乎他会这么问。
现如今宣帝赵湛年至耄耋,假太子案后始终未立太子,明眼人都知道跟面容具毁的厉王比起来还是前太子、今德王更得圣宠,不过厉王有亲母皇后支持,这二位最终谁也讨不得好。
于是乎厉王、德王在朝堂上争斗愈烈,推出午门斩首的官员也一日日的比罪犯还多。
瞧瞧这回那几个跟着送葬的穿着,是内城的达官贵人错不了。
“谁知道呢?这年月,当官的命比草还贱。”
卖糖葫芦的呼口气,往后退退避开囚车方向。
等囚车靠近了,他打眼一瞧,领头的竟然还真有点眼熟,再一想,不是当朝右相李维大人吗!
“苍天呐!这、这怕不是真要朝纲不稳了!”
百姓里认得大官的没几个,可但凡能认出来的都有几分能耐。
这份能耐,让他们觉察到事情恐怕要不好了。
围观斩首的人越来越多,囚犯被推着上了断头台,白森森刀口往下,不管是谁,这一生荣辱便都要葬送于此。
雪粒子落在眼皮上,李维颤抖着嘴唇抬眼望天。
他猜到此番推倒韩皇后自己必有一难,可如何也想不到厉王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逼宫了。
疯子,那就是个疯子!
就在当口,囚犯中有人突然大喊:
“我乃礼部尚书朱良才,半生荣辱竟要折在此地,我不服!”
“他厉王无德,谋朝篡位,斩栋梁,杀社稷,是欲国之不国,亡我大齐!”
震天喊声递出的消息让周围百姓心头一颤,也让监罚的太监皱起了眉毛。
“真是个老不死的东西,斩了!”
行刑的令牌一丢,不等那人再说什么,白刀子立时激起一地鲜红。
“等等!”
“不、不要!”
生死当前,这些养尊处优的高官们真的慌了,纷纷闹将起来。
“厉王这是谋逆!”
“我要见陛下!我要见德王!”
不止他们,后面追出来的家眷们见了血也都惊叫个不停,推搡着就要冲上来救人。
坐着的太监眼皮抬也没抬:
“胆敢阻拦行刑者,全部杀无赦。”
“是!”
一时间,断头台上血流如注,台下遍地都是哀嚎声。
寒风呼啸,血腥味传的甚远。
消息送回大殿,戴着刻金面具的男人从高座上站起,他身形高挑,衣袍底下却消瘦的只剩一把骨头。
来回走了两圈,忽然闷声低笑,笑声越来越大,吓坏了殿中瑟瑟发抖的大臣们。
笑声渐止,那人停下步子:
“都听见了,我可是大齐的千古罪人,谋朝篡位者,诸位国之栋梁,就没人想要杀了我?”
当年那场大火不仅毁了厉王的脸,连嗓子也差点出不了声,后来皇后遍寻良医,却只能勉强出声。
往常这把嗓子和厉王的脸一样都是朝臣讨伐的对象,可眼下,听着就像地府恶鬼索命。
“没、没有,我等都愿臣服于殿下,还望殿下早日……”
“啪!”
话没说完,上头一块玉玺砸到那官员头上,核桃大小的伤口霎时间溢出血来。
“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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