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方还陷入自己深深的自责和反思情绪中无法自拔,灵谷却觉得此时还放在自己脖子上那形同虚设的手很多余。
这只鸟分明就是故意吓唬她的,连劲儿都没用上,轻轻松松就能给他挪下来,亏她吓得差点丢份儿地想跪地求饶。
毕方随着她的动作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她身上,却见她像见着新大陆似的拨弄着他缠在食指上的那条红线,像只猫抓着毛球团似的一直往外拽啊拽,直到月老不知出于什么心思绑在她脖子上的红线猝不及防地被收紧,紧紧箍住了她的脖子。
偏她还不信邪,还非想找到那红线的线头。为了避免她成为史上第一个被月老红线勒死的神,毕方忍着笑将手绕到她身后,将她看不到的红线解开来。
灵谷目瞪口呆地见毕方抓住她的右手腕,一圈一圈地、极有耐心地重新缠上去。只一会儿功夫,便见她手上出现了一条样式极为古朴的红手链。
此时二人还在与阿宝再次相见的地方,已然在他们回忆凡间旧事时度过了人间又一个黑夜。可灵谷却觉得那黑夜短暂极了,人间曾经的那些悲伤与欢乐似在弹指一挥间就被人遗忘殆尽,剩下的希冀和未来就随着熹微的晨光一步步向他们走来。
苍天古木,清风游弋,四周人烟稀少,更显静寂无声。她听见眼前人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笑了笑,轻言道:“这下你就跑不了了吧!”
几万年来她总是一个人在人间行走,在云间漫步,看过世间千景,总还是喜欢人间热闹的景象。
可此时看着眼前的人,灵谷总觉得那秀丽的山河万里不及他含笑眼眸中的微寸,那热闹的地方再喧哗也不如拥抱他时他胸膛传来的怦怦心跳声那般热烈。
女娲娘娘曾教导她,在人间行走时万不可去学人类的贪、嗔、痴这些恶念,否则将会使她心气浑浊,忘却本心。
可此时此刻,她不由得想贪心一点,再贪心一点,将眼前这比她多活了万余岁却依旧敢爱敢恨的毕方,全部纳入她本就不大的心眼儿里。
她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定定瞧着他的眼睛,轻声呼喊他的名字。
“毕方。”
“嗯?”毕方依旧笑脸嘻嘻,看似没个正行,可看向她时,眸光里却全是认真。
“你愿意接受一个心眼儿很小的伴侣吗?”她忐忑地问道。
“嗯……有多小啊?”毕方煞有其事地问道。
“唔……总之比木桑艾还小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她仔细用两根手指比划道。
“那我也有个问题问你。”
“你说。”
“你愿意接受一个心眼儿比你还小那么一点点,就一点点的男人吗?”
灵谷本还担心着,却见他慎重思考过后学着自己搓手指的样子,开心地笑了起来。
毕方顺势小心地将她搂入怀中,把头放在她的肩膀上,见她不再如先前拥抱时那般僵硬,就连呼吸都是轻颤着的问道:“那谷儿是,终于肯接受我了吗?”
“一直以来,都是毕方你在拒绝我啊……”
“嗯?”毕方嗅着她身上独有的草木气息,闻言不肯把他的鸟头从她的肩窝里挪出来,道:“倒是我笨眼不肯识得谷儿这颗玉珠了。那以后,谷儿可要多多给我机会啊。”
“嗯……”
灵谷安心地闭上眼不再言语,窝在他暖烘烘的胸怀里,不一会儿竟昏昏欲睡起来。
“阿爹阿娘,你们果然还在这儿……”
“……”
“……”
灵谷朦朦胧胧间竟听到了阿宝的声音,本想睁开眼瞧瞧,但毕方怀里实在太温暖太舒服了,索性不再挣扎。
反正有毕方在嘛。她睡梦中迷迷糊糊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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