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卫是神农之女,她本名女娃,她本向往海洋,瞒着父亲神农和母亲听訞独自一人去了大海,却不慎溺死其中,化作精卫鸟,此后精卫便成了她的名字。听訞闻此噩耗,竟一时急火攻心而死。
毕方是知道精卫的,他陪伴神农那些年,神农经常提到自己的妻女,常对着女儿给他编的干草手镯神色戚戚。
但毕方却不曾见过她。神农死后,他曾到处去打听精卫的消息,但他飞遍四海都寻不到她。
据众位神仙猜测,精卫很有可能已经累死在填海途中。可此次历劫归来之前恢复真身,毕方却看到一直陪伴在木桑艾身边所谓“神农后人守护者”、“毕方后代”的乌亥,看到自己主人木桑艾死后却并无悲痛,反而是一脸阴翳,且周身魔气缠绕。
他自是知道自己四万年老光棍一条,哪里有什么后代。可乌亥却拿他的名号接近木桑艾,到底有何企图还是个谜。
于是毕方不动声色继续当着凡人南宫云夕,步趋木桑艾而死。回到诛仙台后再次回看凡间,阿宝正为他们痛哭,乌亥却掳走了阿农,不见了踪影。
他心下疑惑,正要去寻找乌亥和阿农,却遇到了善财龙女。
神情清冷的龙女双手合十向他行礼,然后告知红孩儿正带着观音大士嘱托等他历劫归来。
“观音大士有求于您,特意为您推算一番,算到您与灵谷上神将有一劫。此劫不仅关系到您与药神的命运,还关系到天下苍生。大士不能泄露太多天机,因此嘱托我将乌亥的身份告知您,让您有所准备,此后您二位造化如何,全凭天意。”
毕方谢过菩萨好意,这才先暂时放下了寻人的事情。
原来乌亥便是他寻遍四海都不曾寻到的精卫。精卫当年在寻找用于填海的石子途中听到神农去世的消息悲痛万分,想要替父报仇的执念太重,在修行填海功德途中起了杀心,被心魔所控而化身为魔,几万年来一直在魔界隐姓埋名,潜心修炼魔道。
可为何精卫不曾直接去找灵谷寻仇,反而要等到灵谷历这最后一劫,打着他的名号设下玲珑玉引这个局呢?
毕方对这一切有太多的疑问,奈何观音大士不能告知他前因后果。
究竟他与灵谷的这一劫将由何而生,又因何而止呢?
他本想丢下这份担忧与灵谷度过些轻松日子,好让她不至于再见他就跑。如今反倒是逮到眼前这个药神表白自己心意后,让她发现了他记忆的漏洞。
可是他尚且是通过观音大士座下龙女得知精卫的存在,灵谷却因何会怀疑精卫呢?
他只知灵谷素来随性自在,天真懵懂,却不知她竟心细至此。如此看来,也难怪每次她都能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得不见人影,许是发现些关于他的蛛丝马迹吧……
他只觉得自己自从放下为神农报仇的执念后,是越发喜欢眼前这棵只与他对视一眼便脸红的草儿了。
“谷儿,你可知你在人间的守护者乌亥,便是神农的女儿精卫?”他极其自然地改变了对灵谷的称呼,想看看她有何反应,但眼前的灵谷却一反常态地对他展开了笑颜,双眼眯着,双唇抿着,嘴角却一直拉到耳根前。
他心道不妙,急忙去捂灵谷的嘴,然而却来不及了,只听灵谷红唇微启,道:“老毕,我知道……唔……”
毕方只恨自己手还不够快,堵不住这可人儿并不可人的嘴。他此时只想将自己鸟头戳地里去,谁让自己的年纪大她万余岁呢?
但他瞧见灵谷被自己慢一步捂住了嘴,露出一双月牙似的眼睛时,心道值了。
虽然调皮了些,但好歹不再躲他了。
“也罢,你若喜欢这样叫我,便这样叫吧。那我叫你谷儿,你也不许推脱。”他霸道道。
灵谷虽然听到这亲昵的称呼后脊发麻,但在自己武力值不及他千分之一的情况下还是眨眨眼睛以示屈服,却又听他道:“还有,不许在其他神仙面前这样叫我。”否则玉帝又该抱怨自己为老不尊、表率不能了。
灵谷继续眨眼睛,毕方这才放开了手,言归正传:“谷儿是如何得知乌亥便是精卫的?”
灵谷照旧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硬着头皮努力让自己忽视它。
“哪吒禀报玉帝魔尊踪迹时,提到曾有神秘人怂恿南宫少华设下圈套,引南宫云夕到西南边陲,也就是木桑艾栖身之处……”灵谷顿了顿,压下提到她的凡身时内心的不适,继续道:“由此引他一步步揭开木桑艾神农后人的身份,走上寻找玲珑玉引的路。”
“谁知你身为药神,又怎会不知世间根本没有玲珑玉引这味药引。”毕方接着她的话,推测道:“你……木桑艾不过是这幕后之人的靶子,她的最终目的不是玲珑玉引,而是木桑艾……也就是你体内的神农血。”
灵谷苦笑道:“我宁愿舍弃这条神脉,也不想你们恨我至此。”
“对不起。”毕方难得安静下来,认真道:“女娲娘娘说的对,本不是你的错……”
“不,是我的存在使神农陨逝,我该承此天命。可毕方,除了女娲娘娘,我初生时所见之人便是你,我早已成为你的追随者。”
此时已是人间夜幕降临,天边几颗明亮的星点缀其中,倒映在灵谷眼中,却凭添了几分孤寂。
“那时你已万岁有余,却仍像人间孩童一般直率地表达你对我的厌恶。毕方,当时你确实想置我于死地吧。”
毕方默然。那时的自己因神农的死失去了理智,此后为神农报仇便成了执念。如果不是神农的血脉护着,她也许早已在自己的九昧真火下灰飞烟灭了。
换作是他,也不会相信的。可是,如今这份为她心动的欢喜,又怎能作假呢?
“不是的……”他牵起她的手,郑重地放在自己胸前,直视着她的眼睛,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真挚些。
可眼前的人儿却在他张嘴时凑上前来轻吻了他,企图用她那拙劣的吻技瞒过她手上的动作。
她正在解他手腕上的红线,微凉的指尖弄得他手腕处痒痒的,痒意直达心底。
灵谷急得一脑门儿汗,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思早被毕方看破了,更没有看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异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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