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算天不知为何，心情变得很是恶劣，直接把长生君的话给打断了。

“那行，这里你说的算，你爱干嘛干嘛，反正我一个废人也管不了那么多。”

长生君倒是一脸的无所谓，可能在他看来，只是讲的人不同罢了，也没多大差别，毕竟讲这些陈年旧事，也仅仅只是为了转移落红雨的注意力罢了。

“小姑娘，你初次进入这里，可曾发现，这里有什么不同？”

卜算天倒也没先讲什么故事，只是指着路的行人，这么问道。

落红雨看了看长生君，又看了看卜算天，又看了看路走动的行人。

最后再次定格在长生君的脸，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讲出来。

“没事，你大可畅所欲言，反正童言无忌，说错了，以后改正便是。”

长生君看到落红雨这幅模样，也是拍了拍她的肩膀，似是在鼓励。

“我……觉得那些哥哥姐姐看我和无名哥哥的眼神都很奇怪，无名哥哥对我说那是祝福来着……”

落红雨深吸了一口气，等她将话说完时已是涨红了脸，隐约间，可以看见她头顶冒出的白烟。

“哈，祝福，亏你说的出来，那分明是对你们的同情好吧，老爷爷。”

卜算天听到这里，白了一脸与我无关的长生君。

“他们为什么要同情我们呀？我不认为有什么值得同情的地方……”

落红雨愣了一下，有点奇怪的问道。

“小妹妹，你入城以来，见过多少老人，没有，除了你们两个扮做老人的家伙外就没了，你也听你家无名哥哥讲起过吧，我们这个国度的国民，受无启先祖恩赐，自出生伊始就有一颗不朽的心脏，先天气血旺盛，一生福寿延绵，没有休止……”

“可是，连无启先祖都没想到，他的道法造就了他的子孙后代，也毁了他们，肉身不朽的同时，并不意味着灵魂不朽，一个国民每当活过一百二十年，他们都会像换了一个人一般，不仅性情大变，连原本的记忆都消失的一干二净，对于昔日的友人，往往选择了视而不见。”

“而这如同诅咒一般，寄存在国民血脉深处，没有休止，即便是再厉害的大能者也解决不了这个诅咒，也是自这个问题发现时起，一切都开始腐朽了，大多数国民都对仅剩的生命无比悲观，有的更是选择了自杀……”

“也就在那时，他们将自己的心闭合了，再也不复当年那般坦然，他们以心为棺，以身为椁，他们亲手将自己埋进了黄土，再也没有人会信任身边的人了，他们信任的只有自己，也只有自己……”

“而就在这个国度即将因此分崩离析之时，来了一个悼亡族人，他给了这个国家的子民两个选择……”

说到这里，卜算天似有深意的看了眼近在咫尺的长生君。

“那是什么选择呢？”

落红雨问道，此刻的她，不知为何，已是湿了眼眶。

“不信任的活着与信任的死去，他给了他们这两个选择。”

说这话时，卜算天的语气不知为何显得沉重。

“结果，这群傻乎乎的国民，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二者，他们宁死也不要寂寞的活着，但作为代价，他们付出了他们积累的无数知识，仅仅在一夜之间，他们失去了本就不朽的心脏，他们终于可以信任彼此，而这个国家也不在腐朽，而这个国家也是于此跟悼亡一族结下了不解之缘。”

说到这里，卜算天再次看了一眼长生君。

“那姐姐，你选了那种？”

落红雨的眼眸里带着光亮。

“自然是第二种了，小傻瓜。”

卜算天刮了刮落红雨的鼻子，笑着说道。

“姐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关于这条街的来历，如何？”

卜算天贴近落红雨的耳边，轻声细语的说道。

“嗯……”

落红雨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只是卜算天说这话时，落红雨的脸更红了，至始至终，谈话的节奏一直就被卜算天牢牢掌握着。

“我们这个国家过去未曾有过这条街，但你无名哥哥来之后就有了，而这条大街，叫做天缘，祝愿良缘，天作之缘，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说这话时，卜算天已是笑出了声。

“可惜，时代变了，随着悼亡族人的离去，一切都变为梦幻泡影，人心易变，当一切重归于旧，他们无力改变，看着自己日渐封闭的内心，他们对于那些日渐变老，能够彼此信任的人除了祝福，还有可怜，可怜的是他们寿元短暂，可怜的是自己永远孤寂……”

而长生君看着逐渐形同陌路的行人们，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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