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你来这里干什么？”

左夜灰有点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个村子，在他看来，这个村子倒是颇为的平平无奇。

而时蛇也不由得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个村子，但很快它就发现了不对劲，只见他轻轻咬住左夜灰的衣服示意他往河那边看时，左夜灰才发觉事情的不对劲。

“看来这条小蛇倒是有点见识。”

那人似是感慨了一声时蛇的见识不凡。

“这条河，真的是不渡河吗？没想到竟能在此遇到。”

时蛇倒也算得是镇定的，只是竖瞳之中带着些许疑问和困惑，可是身旁的左夜灰的脸色却为之一变，但转瞬却恢复如常。

“道友，莫非此河有什么问题吗？”

那人发现左夜灰的脸色不对，连忙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吃惊罢了……没想到此界会有不渡河，倒是道友为何带我来到此地？不会就是单纯的看这……不渡河吧？”

左夜灰似是隐瞒了什么，将话题引到了别处，对于方才脸色骤变的缘由却是绝口不提。

“也不仅仅是带道友来参观此河，而是有些事情要求道友。”

那人对于左夜灰那般生硬的转移话题给逗笑了，却也没多说什么。

但随后他还是缓缓地收起了笑意，只见他缓缓地说道：“凡人之躯，蝼蚁之命，本就难常存于世，但凡发生点意外就会不久于人世，纵使是我也是无法做到让一个凡人长存于世，根源断了就难以续，人死无法复生，本就是天理循环，可但凡有点希望，哪怕是延寿分毫，我都会去试一试，哪怕我会遍体鳞伤，所以啊，我一直在尝试，可却不断的失败，重复……可一切都会在那次大劫前定格，为此我抛弃了无数次的过去，换了无数种选择，最终我一一失败……不过……”

那人突然停住了，没有接着说下去，似是在回想，似是在感伤。

左夜灰看到那人停住了，不由得好奇的问道：“不过什么？”

那人并没有回答左夜灰的问题，而是指着河水表面的蜉蝣，说道：“道友看到了那河的那些蜉蝣了吗？”

左夜灰和时蛇看了眼那些河水表面的蜉蝣，而今已是半夜，河水表面满是蜉蝣的尸体，可这在他们看来，这些朝生暮死的蜉蝣貌似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左夜灰不得其解，不由得问那人：“道友，你是想说明什么吗？这些蜉蝣貌似也没什么寻常的？难道这和你之后要说的事有什么关系吗？”

“算是有那么点牵扯吧……”

那人一个转身来到了河边，抬手捻起了一滴不渡河水，看着那滴水中蜉蝣的死尸，缓缓说道，只是说话时的语气显得有点惆怅。

“那不妨说说。”

时蛇显然有点性子急，先一步开口。

“道友，可知蜉蝣朝生暮死，一生都在随波逐流，可最终都会在清晨出生，在夜晚死去，明知必死，为何还要随波逐流，它们为的又是哪般？”

那人问道，似是在问左夜灰，又是再问内心深处的自己。

左夜灰听到这里，并没有回应，此刻的他想起了曾经也有个人问过他这种问题，那时的他回答了自己心中的答案，可是那人却说不对，直到如今他依旧觉得自己当初所给的答案是对的，可对于此刻的他来说，嗯，犹豫，他有点不敢说出自己当初的答案了。

可是时蛇却这么说道：“还能因为什么，自然是为了繁衍，为了延续。”

语气倒也是颇为的理所应当。

“蜉蝣当真是这么想的吗？难道仅仅如此吗？”

那人的眼眸显得有些迷茫。

“不然呢？也许蜉蝣连自己为什么活在世这件事都不明白，那还有空想这些。”

时蛇倒是一如既往地说出了心中的大实话。

这让左夜灰有点无语，感觉自己突然更不想说话了。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是啊，蜉蝣哪能想那么多，不过随波逐流罢了，总好比过浑浑噩噩的来，浑浑噩噩的去来的强，在极短暂的一生中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哪怕再小也不负此生了，曾经的我也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可最终我却失去了所有，就连自己留下的任何痕迹都因此烟消云散，我可能连所谓的蜉蝣都不如吧……”

那人笑着说出了这段话，他认同了时蛇的话，可却莫名的哽咽了，那一瞬间的脆弱，让身旁的左夜灰看到了一抹的不真实，那一瞬间，左夜灰的重瞳看到了那人的未来，失去了自己，消散于人群，一切的过去成了泡影，他终究成了自己……

“不过，道友啊，我最终还是找到了那个我想要的未来，未来百年，我会一一解决放在眼前的问题，道友不妨为我做个见证如何？”

那人再次笑着，丝毫不见方才的脆弱，仿若他本就如此。

左夜灰回应了那人：“能见证失落的历史，我荣幸之至。”

“无忧君，虽然让我不再干预这一世，但我未尝不能干扰下一世的人生，就在此迎来我剩下来的百年，我的宿命终究还得我自己亲自打碎，如同那河水中的蜉蝣，虽于世间浑浑噩噩、随波逐流，但若能在一朝一夕间，得证真我，那么，生死不悔。”

说罢，那人长笑了一声，带着不羁以及怀旧，想着昔日钓鱼的少年，他决定放弃自己的理想以及未来，去留住美好的过往和一切有关于过去的记忆，让一切都因此随波逐流，哪怕他会因此消失，哪怕所有人都会忘记他，哪怕这段时光只有区区百年，但至少他拥有过，不是吗……

“道友，你知道吗，这个村子不久前还死了一位老人，老人的一生有着无数的过去，他始终都是清醒的那位，永远不被迷惑，等了一世又一世，最终他迎来了终章，那一天，他见到了自己想见的人，而那个人就是我，可到头来，终究还是让一切重回正轨，不过这回我不会再让他失望了……”

“没有未来的未来，从来不是我想要的未来啊……”

那人直起身子，看着远处的天色，天边已浮现一抹鱼肚白，远处的虚月之影显得越发的朦胧，这时，他感慨了一声：“天要亮了，又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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