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忘川河历历在目,河内无数的真灵失去了前尘过往,去往了未知明的彼岸。
即便是在这阴森恐怖的阴冥大界,坐在三生树下的少年依旧如同一轮金阳,温暖着世间的一切,看着途经生灵在此忘却三生、铭记三生,却不知自己又将何去何从。
前方的奈何桥,披着白色纱巾的少女看着这世间疾苦,只能一遍遍的用忘川河水灌溉着身下的彼岸花,祈盼着彼岸花开之日,故人相见之时,可她自己却不知何时会遇到曾经的故人,只能随着岁月老去,不复曾经。
招摇山,铺满了各色金银珠宝,那是那些世人即便是死也念念不忘的东西,现在的它们如同被遗忘了一般,被渺小的世人扔在了这里,成就此刻的金山银山。
血海之,一个灰发中年男子,正看着远处的浮玉之山,山有一种野兽,其状如虎而牛尾,其音如吠犬,名曰彘,是食人,山遍地是人的尸骨,血海的水有一部分来自那里。
而那些本就死去的人却在血海内再度复生,只是失去了原本的记忆,而这些中年男子却已是屡见不鲜,不知还有多久才能见到无数次转生后故友的一抹笑影……
而这些地方在这里却很多……
但阴冥大界的最深处却如同一片净土一般。
那是一座小岛,岛的桃花常开不败,落英缤纷、芳草鲜美。
而这座岛居住的人却只有两人,两个异类。
其中一个腰横剑匣,盘膝于地,眸生双瞳,看中远处的虚空,久久出神,也不知这人在此地逗留多久,或是本就归属此地。
另一个白发灰袍,头戴斗笠,不知面容,手拿着一根玉笛,坐在一株桃树的枝丫,吹着不知名的笛曲。
两个人停留在此都有一个相同的目的:等人。
树的桃花始终盛开着,充满了生机,而岛外的那些地方却荒冢林立,孤魂遍野,百鬼夜行,可即便如此,桃林依旧静谧,污秽不入其间,似乎这里是地狱里的一抹天堂。
“无忧君,你说忘忧君什么时候会醒?他已沉睡千载有余了吧。”
坐在枝丫的那人放下了手中的玉笛,淡淡的问了句盘膝于地的男子。
男子看了眼腰部的剑匣,内部的神剑因久没有对手,而出现了点点红色的锈迹,最后男子说了一句:“在这个愚蠢的世界里,从来没有人跟你说一句实话,即便是这样,你还信我吗?”
白发灰袍的人听了这句话,愣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身处地狱之人从未见过所谓的天空,若不主动接触,又如何创造,我还不至于连区区谎话都听不出来。”
“这个世界可容不下温柔的人,哪怕正确也不行,因为这个世界既不温柔也不正确。”
此刻的男子看了眼远在枝丫的那个家伙,似乎透过这个家伙的看到了那道即便结果不如人意,也要在尘埃落定之前奋力一搏的身影,即便做的事是对的又如何,失去的终会失去,永远无可挽回。
“你的重瞳究竟可以看穿多么遥远的未来?。”
枝丫的那个人翻身下了桃树,手的玉笛指着盘膝在地的男子,斗笠下的目光灼烈的如同天的骄阳一般。
男子并未因玉笛指着自己而生气,反而笑着反问道:“远在未来的你又知道多少过去的往事?”
“夜的梦连自己都会骗过去,有重返过去之能,梦中的一切虽是幻境,可却是曾经的历史,是曾经所发生过的一切的剪影,而那属于过去,是我无法触及的,不过,该来的总会来,即便在梦中,该发生的还会发生,宿命的枷锁仍套在他的脖颈,他什么都阻止不了,而这样的他,所能做的只有认命。”
男子并未回答灰袍的问题,而是接着在阐述一个事实,一个真理。
桃花的花瓣片片凋落,又片片绽放,似是在暗示着天道的万般法网笼罩着世间的一切,世的一切如同一只只蚁豸在不断挣扎着,企图越过这道法网,可却越陷越深,到了最后,才发现所做的都是徒劳。
“岁月从未放过任何人,纵然你我都是如此,时光从来不能冲淡痛苦,只会让人习惯,而那些只会一概压抑自己的人,往往都是最会受伤的人,也往往是最为强大的人,他们的强大来自于自己受背负的一切,他们的脆弱也来自于此,就好像现在的忘忧君,强大如他,也被压断了脊梁,身背负了太多的遗憾,让他有着太多的想要弥补,想要还清,可惜晚了,他终究还是慢了岁月一步。”
那人手捏着玉笛,淡淡的问道:“那你又为何在此等他千年之久?”
男子笑着反问道:“我所认可的人,即便是越尽千山万水,也会来到我的面前,区区千年的等待又算的了什么,那你又为何执着于驻留于此呢?”
灰袍回答道:“见证一段历史,见证一个时代的落幕。”
“见证了之后呢?”男子接着问道。
灰袍的声音显得越发的飘渺,但依旧还是能听的清楚,只听灰袍说道:“离开这里,去往下一个地点。”
男子对此倒也没什么异议,只是点了点头,随后默不作声。
一双重瞳似乎看透了虚无,见证即将发生的未来,没有任何意外,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一切还没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结局,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接受既定的事实,然后一如既往的去实现它。
一如当年,那个雨夜,改变了他的一生,也毁了他的一切……
想到这,他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剑匣,只听剑匣内剑的轻鸣,让他些许激荡的内心缓缓地平复……
远处的世界,仿若死了一般,天幕之布满了无数的道痕,里面的一切都如同亲临幻境,而这个世界已经持续这个状况接近千年之久……
“道尊的这招入梦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强大呢,也许有一天,我也会走一遭吧……”
“有时候人即便是醒了,却怎么也叫不醒,那是不愿面对吗,不是,只是单纯的想再睡一会,而这种装睡的人永远叫不醒……”
白发灰袍再次翻身了桃树枝丫,喃喃自语,随后自顾自吹奏着未知的笛曲,等待着还未归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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