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个瞬间,裴玄度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杨露白盯着来电显示做了个深呼吸,认命地接起了电话。
还没等她开口,电话那头的裴玄度就先一步说“你把电话给何洛希”——他的语气没有很差,不过还是听得出来,他是强压着火气的。
杨露白的目光转到何洛希身上,把电话往他那边递了递,“裴玄度让你接电话。”
何洛希看起来倒不像她这么心虚和紧张,“哦”了一声就拿过了手机,把手机贴在耳边说了声“喂”。
杨露白表面上转过了头去看车窗外,实际上却竖起了耳朵在听何洛希那边的动静。她听不见裴玄度说了什么,只听见何洛希断断续续的简短答话:
“对啊,是我发的。”
“字面意思。”
“好啊,在哪见?”
最后这一个问句让杨露白扭回了头,她用口型问何洛希:他要约你见面?
何洛希对她点了点头。
她顿时有点慌,手语和口型并用地告诉他:我和你一起去。
——因为她联想起了之前裴玄度打牛子睿的事情,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有点担心。
虽然何洛希和裴玄度之间的矛盾没有大到那种程度,可刚才何洛希用她的手机给裴玄度发了那么一条消息,她实在难保证他们见了面矛盾不会激化。
何洛希看了半天才明白了她在表达的意思,然后就直接对电话那头的裴玄度说,“杨露白说她也要去。”
杨露白:......
后面何洛希又说了几句,不过都是些“嗯”“好”之类的答话,杨露白就没有解读出话里的意思了。
挂了电话以后,何洛希对杨露白说了一个地址。杨露白有点纳闷地问他,“裴玄度答应我也去?”
“没有。”何洛希皱起了眉,看上去有点生气了,“他是你监护人吗?他不让你去你就不去?”
“冷静,冷静,我没这个意思。”杨露白双手举起表示投降,接着又有点跳脱地想到了什么,“你生日是八月二十二对吧?”
何洛希突然被打岔,有点没反应过来,顺着答了句“对啊。”
“......狮子座。”
“对啊。”
杨露白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何洛希在她面前的时候总是脾气很好,所以她差点忘了他也是个火象星座,冲动起来生气起来也是很可怕的。
她突然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更加担忧了。
坐在前排的唐思洁已经抱着那只小奶猫回头往后排看了好几次,这次终于和杨露白对上了视线,小声问了杨露白一句,“露白姐,没事吧?”
杨露白安抚她说没事,接着又让司机师傅先送她,然后再送自己和何洛希到裴玄度定好的地方。
裴玄度定的地方是一家圈内人开的餐厅,平时这里就有很多圈内人会过来,所以他们进出也不会激起什么水花。
杨露白和何洛希刚一进门就有服务生领着他们往包间走了,看起来裴玄度已经提前打好了招呼。
他们进了包间,看见早到一步的裴玄度正坐在椅子上喝免费的热茶。
裴玄度也已经抬起了头,对着他们说了句,“来了,坐吧。”
杨露白有点局促地别过了视线,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了。何洛希倒是大大方方地回望他,话里带刺地说了句,“学长不愧是大明星,公共场合不方便打招呼,要跑到这才能跟我们说话。”
然后裴玄度就忽然站起来了,杨露白下意识地往他那边靠了靠,拽了一下他的衣角想告诉他:冷静。
万万没想到裴玄度并不是要发火,他竟然站起来给何洛希鞠了个躬,说了声,“抱歉。”
杨露白懵了,就连刚刚还很火大的何洛希都有点懵了,只有裴玄度自若地又坐了回去,继续对何洛希说,“我一直因为我个人的原因对神秘学抱有偏见,后来又因为你去接近露白对你整个人都有了意见,是我的问题,希望你原谅。”
被点名的杨露白尴尬地低下头玩手机,开始懂了裴玄度不希望她过来的真正原因。
何洛希稍微好些,不过也略显尴尬,他挠挠头反问,“什么神秘学?塔罗牌吗?”
裴玄度点点头,又摇摇头,“是,但是也不只是吧,总之这一类的我都不喜欢。”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何洛希摊手,“塔罗牌在我看来只是个好用的占卜工具,我也是反对神化塔罗牌的啊。还有那些什么水晶改运、巫术仪式,在我看来都是骗人的东西。塔罗牌的结果不是非黑即白,只是指引作用而已,它的结果是可以根据后面人的做法而改变的,哎,不是,你该不会一直觉得我是个算命的吧?”
“是的。我之前一直觉得你们这类占卜师是现代的算命瞎子。”裴玄度坦诚得有点过分。杨露白担忧地抬起头,又看见裴玄度用更加诚恳的表情说,“是我误解了,抱歉啊。”
“咳,没事没事,你不用一直说抱歉,觉得我们是江湖骗子算命瞎子的人多了去了。哦,还有你说我接近杨露白那件事,这真是冤枉,我纯粹是因为很久以前看过她写的一本小说才......”
“何洛希。”杨露白沉声打断了他,朝他扔去一个眼刀,“你说什么梦话呢?我什么时候会写小说了。”
何洛希立即反应了过来,改口说,“好吧我承认我是个肤浅的人,我想和她做朋友是因为她长得好看,但是我保证,纯粹只是为了养眼而已。”
火象星座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杨露白就这么看着不久前还剑拔弩张的两人逐渐越聊越嗨。最后三人稍微喝了点酒,何洛希问裴玄度,“所以你到底为什么那么讨厌神秘学?”
裴玄度有点醉了,就迷迷糊糊地如实回答,“从我小时候,我爸就告诉我,算命的说,要想我好好活着,我爸就得出家。”
“虽然应该不全是因为那个算命的,但是我爸后来真的出家了!靠!”
何洛希听完就大笑了起来,他似乎以为裴玄度在说醉话。
裴玄度也跟着他一起笑,可没什么醉意杨露白看见裴玄度的眼圈是有点红的。
于是她悄悄往后坐了一些,把右手绕到裴玄度身后,像顺一只大型犬的毛那样,在他的背上抚了抚,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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