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医生一番详细检查,又做了血常规化验后,许睿被确诊为病毒性感染引起的发热,需要输液治疗。
郁杏子交了钱后去药房领药,有两瓶大的药水,三瓶小的药水,还有一些口服的胶囊药片。护士给许睿扎了针,两人就并排坐在输液室里,药水一滴一滴缓慢地流入身体,药效还没那么快发挥,此时许睿神色依旧有些恍惚,整个人气场都弱了不少。
“我在这看着,你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吧。”郁杏子看着许睿疲惫不堪的样子,柔声道。
许睿脸色仍带不正常的潮红,难得没反抗,顺从地点点头。
看着许睿缓缓闭上眼,郁杏子心里松了口气,掏出手机开始处理工作。许睿病得太突然,刚刚和客户分开后还有些收尾工作没处理,郁杏子趁着这个时间赶紧弄好。
一人闭目养神,一人处理工作,这五瓶药水一打,就是四个多小时。
下午五点半,郁杏子拦了辆车送许睿回家,车子行驶进入公园壹号小区。保安大叔身着整齐的制服,远远对着出入小区的业主微笑,小区里花木扶疏,房屋错落有致,一派清幽宁静的样子。
这是郁杏子第二次来许睿家,上次太匆忙没来得及仔细看,这次光线明亮看得更清晰,但越看越感叹许睿的审美品味高,以及自己与别人悬殊的贫富差距,人和人的差别真的比人和猪的差别大。
许睿输完液只觉得嘴里发苦,一点进食的欲望都没有,整个人蔫蔫地窝在沙发上,看起来像只被冷落的可怜兮兮的小动物。但吃消炎药不能不吃饭呀!郁杏子没法儿,打开许睿的冰箱四处看看,却什么吃的也没找到。
“你先在家等等,我到楼下超市买些菜给你做饭好不好?”郁杏子半蹲在许睿面前,微笑着询问道。
许睿静静地看着眼前笑得温柔的人许久,才缓缓点头。
他的母亲不是那种注重细节的人,哥哥早已习惯了特立独行。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一个人思考问题,一个人做下决策,一个人承担后果,久而久之,冷也是一天,累也是一天,最后冷不是冷,累不是累,因为很少体会过温暖,所以不觉得寂寞孤单。
而现在,生活里突然蹦出个傻里傻气一根筋的人,她和自己所熟知的人完全不一样。至少他认识的面上极热衷于慈善事业的、将关爱儿童说得天花乱坠的人,在飞机真正发生故障时,不会奋不顾身冲上去救一个陌生的孩子,她明明那么瘦弱,却拼命用自己瘦小的身躯去保护一个素未平生的人。
以他们圈子人一贯的思维逻辑来说,这是投入产出比完全失败的案例,需要付出的成本高昂,收益却几乎为零,一个泪流满面的母亲的道谢对他们来说无足轻重,只要智商在线的人,都不会进行这样一笔投资。但正因为见到的精明正确的人太多,许睿偶尔碰到一个不精明的,才惊觉勇敢和善良难能可贵。
郁杏子也是个很温柔的人,对小动物充满耐心,对人也尽量和善。她做的菜其实不算特别好吃,有时偏咸,有时偏淡,你不知道一筷子下去夹起的东西会不会半生不熟,也无法预料吃进嘴里的除了青菜会不会还有捆菜的草绳,生活充满未知,不再是一成不变,这让将吃饭看作一向固定程序的许睿很惊奇。
“我,我会陪着你的……”
想起医院里她说话时的样子,紧张兮兮,如临大敌,许睿忍不住失笑。
却不禁认真地想,如果真能这样,似乎也不赖。
从电梯里匆匆跑出来的郁杏子可不知道许睿脑里的山路十八弯,她凭着记忆左拐右拐来到小区的超市,买了一把荞麦挂面,几个鸡蛋,再挑了一小束嫩葱、香菜和生菜,结账后又脚底生风跑了回去。
“这闺女是谁呀,怎么从来没见过?”一位衣着光鲜,却明显上了些年纪的贵妇人疑惑问道。
富人区里也有三六九的等级之分,能住进公园壹号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但能住进这个区域的,都是声名极其显赫,在云州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众人相互熟知,对周围住着谁谁谁一清二楚,但贵妇人思来想去,都没印象小区里住着这样一个女孩子。
超市收银的阿姨却小声说道:“是C栋住的许先生的女朋友,保安老夏偷偷告诉我的,他看见过这个女孩子拿着房卡进了许先生的家!”
“啊!”贵妇人捂嘴惊呼,眼里八卦意味极浓,立即凑上前和收银阿姨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许二少找对象了,这可是能轰动海城的大事呀!”
“谁说不是呢!我当初听到都吓了一跳。”
无论贫穷还是富有,八卦都无处不在。
郁杏子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在公园壹号声名远扬,她提着菜回到许睿家,洗干净锅烧热水就要下面,要打鸡蛋时突然想到感冒发烧的人不能吃鸡蛋,暗道自己脑子糊涂,于是趁着水烧开急忙倒入洗好的生菜,用筷子轻轻搅拌。
煮面期间,郁杏子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郁杏子凑上前一看,是乐闻发来的消息。
仙女雯:杏子,你发给我的数据表有点问题啊,怎么少了一部分?
郁杏子一愣,继而皱眉,正要打开文件仔细查看时,却见乐闻又蹦出一条信息。
仙女雯:啊咧?好像是我看错了,没少没少。
桃子的杏子:……【冷漠脸.jpg】
仙女雯:没事了,我看错了,你快去忙自己的事吧!【汗流不止.jpg】
看到乐闻这么说,郁杏子仍有些疑惑,但这时煮面的水恰好烧开了,乳白色的泡沫翻腾不止,立刻将郁杏子全部的注意力吸引回去,她赶紧拿起筷子将面夹到碗里,再撒上一把切好的嫩葱花,浇上滚烫的汤汁,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就做好了。
许睿早就闻到面香,不知道郁杏子加了什么东西,看起来样子挺好看,闻着味道也不错,他一下子有了些胃口,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来。
趁许睿吃面时,郁杏子又烧了开水,盛入玻璃杯中放凉,拿出医院开的药按说明取出,红的白的凑做一小堆放在干净的纸巾上,嘱咐道:“待会吃完面后,把药吃了。”
许睿点点头,他觉得自己招的助理,不但比他母亲尽职尽责,还比他母亲唠叨。
这让他感觉有些怪异,但男人的求生欲告诉他,这些话心里想想就行,别轻易说出口。
于是,国庆假期剩下的时间,因为许睿病了不得不休息,郁杏子难得享受了三天睡到自然醒的日子,每天能睡舒服了再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舒服得让人想冒泡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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