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绣……阿绣!”黎禹荛看着倒在怀里的人儿,颤抖的喊着她的名字,心也在颤抖,明明近在咫尺的人儿,怎就有了隔着千山万水的感觉?他怕了,怕明明有了碧血珠,崔锦绣还是活不了。
“太医,李太医!”芬芳大惊失色,碧血珠都拿回来了,这节骨眼上真的不要出事儿才好啊!她跌跌撞撞的跑向后院,一边跑,一边焦急的喊着。
李太医也闻声赶来,看见崔锦绣面前的那趟黑血时,也是吓了一跳,别是撑不住了才好啊!不然这睿王爷的碧血珠可就白费了!
“怎样了?”黎禹荛的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着,眼里是毫无掩饰的焦急和心疼,他紧张的看着在把脉的李太医,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急火攻心至血脉喷张,导致的毒发!所幸有明先生的芳魂丹护体,当下又马上可以服用碧血珠了,所以问题不大,要不了命!”
好好的,怎就急火攻心了呢?他转身看了一眼芬芳,后者只要不着痕迹的摇摇头。
李太医当下就明了了,把崔锦绣的手小心的放心,退开“:陛下,娘娘此时还是适宜平躺着,碧血珠马上就要好了!老臣得去守着!告退了!”
黎禹荛小心翼翼的把崔锦绣放下,像是呵护易碎的珍宝,之后有些不奈的摆摆手,示意李太医赶紧走!
芬芳是个有眼力劲儿的,这会儿已经端来了一盆热水,拿着帕子,要给崔锦绣换衣清理了,那血大部分都是吐在衣服上了,这会该是黏糊糊的了,这么潮,过会儿又该染上风寒了。
“朕来!”说着就自顾着解开崔锦绣的外袍以及亵衣,小心翼翼,不想让眼前已经昏睡的人一丁半点的不舒服,可动作显然是不够利索,纵使是轻柔,也是手忙脚乱的,可就是不愿假手于人,不一会,终于是退尽了衣物。
这该是他再熟悉不过的身体,那一处有痣,那一处有胎记,他都是一清二楚的,可是眼前的这副躯体,却是让他陌生的难以想象。
原先还算丰盈的身体,现下已是瘦骨嶙峋,锁骨乃至肋骨都是清晰可见的,在往下,更是触目惊心,那引血是留下的刀疤,清晰可见,大概是刚刚在奋力挣扎,那里已经冒出了血珠。
他看着,心骤然一紧,就仿佛那刀口就在自己身上一样,痛得无以复加。
“阿绣”你一定很疼很疼吧?他似是感同身受,他此刻的心情无法言说,以至于他声音颤抖得哽咽。
黎禹荛拧水,更是小心翼翼的擦拭起来,手也在不自觉的颤抖着。
他黎禹荛这辈子除了崔锦绣,没再这么伺候过任何一个人,就连先帝临终前卧病不起,他也只是端过汤药,都不增像这般仔细过。
那时候哥几个正忙着争储,对久病不起的父亲,哪里还顾得上啊?
这天家最是无情了,管你是同胞兄弟,还是亲生父子,挡了路,就都该死!
别人不会手软,他黎禹荛承认,他也绝对不会手软。可是面对怀里的这个女子,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下不了手,不管是她想要毒杀他的孩子,还是他给他呈上绿帽子,不管她做什么,他都不忍心杀她。
崔锦绣啊,我对你怕是不仅仅只是喜欢那么简单了!你是毒药,让我上了瘾,这辈子怕是都戒除不掉了。
“陛下,让奴婢来吧!”芬芳也是第一次见一个九五之尊居然屈尊降贵的来做这些事,那样心痛的样子,那样小心翼翼的样子,自然是感动的满行热泪,哽咽着去接过黎禹荛手中的帕子,并劝到“:奴婢动作快,今儿个天气不好,过会娘娘该染上风寒了!”
“你小心点,她怕疼!”黎禹荛也觉得自己是在不能够胜任,就把帕子交给芬芳了,只是没有离开,依旧半抱着崔锦绣,紧张的交代着正要给崔锦绣擦身的芬芳。
他小心而又心疼的抚摸着崔锦绣那张已经尖出下巴的脸,心里五味杂陈。阿绣的这一切,似乎都是他一手促成的,若是没有他的蓄意接近,她大概会真的嫁给黎扶桑,然后和他肆意潇洒的过完一生,亦或是嫁给寻常的官宦富贵家庭,过着平淡但是尊荣的日子,怎样都好过她嫁了他。
曾经许她一世,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下场,小命都差点不保了!黎禹荛不知道,他们今后该何去何从了……
“奴婢知道!奴婢会小心的!”芬芳动作虽然轻柔,但是麻利,不一会儿就擦拭好了。随即就拿起干净的衣物快速的给崔锦绣穿上,整理了杂碎,才功成身退。
“陛下,奴婢再去给您另外打盆水擦擦手吧!再给您换身衣裳?”芬芳看着黎禹荛毕恭毕敬的询问道。黎禹荛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裳上,手上也是染着血迹的,可并不多,他摇摇头“:衣服不必了,把水端来,朕洗下手就可以了!”
“这……”芬芳有些为难了,毕竟这水已经染上了血迹,早已是不清澈了,可也不敢违抗,还是把水端到黎禹荛面前。黎禹荛也毫不避讳的把手伸进去清洗着。
“陛下万福!”进来的是医女连翘,她端着一碗汤药,见到黎禹荛赶紧见礼。
“是碧血珠吗?”黎禹荛见她是端着药来的,故而问到。
“回陛下,不是碧血珠,是安神人参汤,李太医说娘娘气急攻心晕了,叫奴婢熬来的!他说怕待会儿服碧血珠时会难以吸收!”连翘毕恭毕敬的回答。
“陛下,让奴婢给娘娘喂药吧!”连翘把安神汤放在床边的小几上,请示的说。
“嗯!”黎禹荛竟然出乎意料的退开了,要知道,他是连换衣服都不愿假手于人的。芬芳和连翘自然是不敢怠慢的,一人半抱着崔锦绣,一人用小小的喂药器渡进醉里,整个过程都极为仔细,看到崔锦绣喉咙上下一动,才轻轻舒了口气,小小的一碗药,喂了足足半个时辰。
“好了,好了,总算是吃下了!”芬芳欣然的笑着,她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黎禹荛看着那见了底的药碗和她那逐渐缓和的脸色也是松了口气,交代好好看着之后,负手走出了内室,面色凝重而复杂。他想,他该好好考虑他和崔锦绣接下来怎么相处,是他在高位,她在冷宫,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还是过往一切都烟消云散,冰释前嫌?
似乎都不可能了。
他不愿意老死不相往来,崔锦绣绝对不会冰释前嫌。
那他们是否就要这样相互折磨一辈子,明明近在咫尺,却好似远在天涯,仿若隔着万水千山,永远也跨不过的万水千山!
崔锦绣,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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