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内室的崔锦绣，自然是听到了那些对话！勾引！报复！伤风败俗！顿时，脑子里像是什么崩塌一样，轰隆隆，眼前的一切就这样模糊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满脸是是泪了。

那样悲切，那样绝望的流着眼泪，任它就这样流着，也不伸手去擦擦。其实这些都都不是最恶毒的话，若是他人口中说出，定是伤不了她半分的，可是从他口中说出来，却像是一把利剑，直直的刺入她的心脏，一下就血肉模糊，原本就支离破碎的心，顿时就像是挫骨扬灰一样，碎成了粉末，心如死灰，也不过如此吧！

“娘娘！怎就哭成这样了！”在一旁正收拾着的芬芳，转过身，就见崔锦绣这样无声的哭着，说不心疼是假的，外边那些话，他也是听到的，真还是假，她也不好说，只是，直觉告诉她。

眼前这个可怜的女子不是那样不堪的人，她做皇后的时候她是见过的，活泼开朗，却又心高气傲，那样如皎月又如红梅一样的女子怎么会做那样的事儿“：娘娘，奴婢是相信你的！”

她拿出帕子，一边给崔锦绣擦着眼泪，一边坚定的说。那帕子又茉莉的香味，熟悉的味道，是芝清的味道，那丫头最喜欢在泡衣服时，撒上几朵新鲜摘下来的茉莉花！崔锦绣突然想，还好，芝清没在她身边，不然她现在定是伤心的不成样子了吧！可是又好失落，她知道，自己是矛盾的，希望芝清在，又庆幸她不在！

“呕~啊…！”崔锦绣突然呕出一口血，只觉得心脏一阵发紧，顿时就弯曲成了虾米状，手紧紧的抓着心口，那里已经渗透出了血，不用看也知道伤口已经裂开了。

“娘娘！娘娘！连翘，哎，李太医，你快来瞧瞧，娘娘吐血了！”芬芳见到崔锦绣呕出一趟血，接着又痛苦的缩在床上，急的有些语无伦次了，朝着外边大喊！

话音还没落，黎禹荛和黎启郢就掀开帘子冲了进来，李太医则是随后就跟了进来，短短几步路，却都是行色匆匆，都担忧的看着缩在床上的崔锦绣，怎么才这么一会功夫就成这样子了！

李太医抓过崔锦绣那瘦的只剩骨头的手，凝注心神把起脉来，随即又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气急攻心，没什么大碍，连翘，煎一副凝神的药，夏草，再把伤口从新处理下！”听他这么一说，两人包括后来跟进来的淑妃还有司玉茗都松了一口气。

而此时，司玉茗似乎也是缓过来了，她把蜷缩着的身体轻轻舒展开来，在床上躺平，任由夏草从新包扎伤口，只是那裂开的疼痛让她止不住的皱起眉头，却始终都隐忍着不发出任何声音来！

黎禹荛看着眼前这个女子，眼神不再像是刚刚那样悲痛欲绝，而是空洞无神了，就宛如刚才那惊心的一幕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也知道她为何而气急攻心，他原本想说，他说的都是气话，那不是他心里所想，可当他这样想的时候，他又在问自己，那他心里所想的到底是什么？

那样下意识的话，才是最伤人的啊！他一下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几次启齿，都不知该从何说起，又该说些什么。所以，只好这样看着崔锦绣，看见那已经被血浸湿的布，仿若也感同身受一样，心口也在隐隐作痛了。

他看着崔锦绣如没有生命的木偶一样任人摆弄，连烈酒擦伤也一动不动，心里更是沉闷极了。他记得，崔锦绣最怕痛了，可现在她那副样子，是不痛了吗？

黎禹荛不知道，其实崔锦绣痛极了，她想喊，想哭，却怎么也喊不出，也不似刚才那样哭得出了，这就是哀莫大于心死吧？其实崔锦绣病下来后，痛极了，也是不怎么哭的，不是不怕痛了，是怕哭了也没人安慰的那种凄凉感，所以索性就不要哭了吧！

“锦绣，事情还没查清楚，你耐心等着，陛下定会给你一个公道！”黎启郢看了一眼黎禹荛，轻轻的叹了口气后，对着像是在发呆的崔锦绣柔声说道，试图给她一些安慰。而一边的黎禹荛也是紧盯着她，想看看她的表现，可崔锦绣像是没听到一样，不为所动。

他想他不能和一个病人计较啊，就接过黎启郢的话，原本也想像黎启郢一样柔声细语的说，可话说出来，却冷硬冰凉“：事情朕会再去仔细调查，顿不会冤枉了你！你也不要叫人失望了才好。”

他说完，自己也觉得太过于生冷了，他原本是不要这样说的，可话到嘴边，却也是成了这样，也在暗自懊恼，可当他看到崔锦绣那不为所动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情绪，嘴角微微一笑，眼里净是讽刺的时候。

就刺痛了他，那笑蓉似是嘲笑他，也像是自嘲。黎禹荛忽然很见不得这样的笑容，当下就黑了脸，乱了心神“：崔锦绣！”咬牙切齿，眼里也猩红，像是即将来临的风暴！

而崔锦绣则是艰难的撑起身子，更为挑衅的看着他，眼里的讽刺更甚了，黎禹荛当了四年的皇帝，早已习惯了万人追捧和奉承，可这个女人，也只有这个女人，不管在以前还是在现在，她从来都不把他放在眼里，其实仔细想来，她从来就不把他当做皇帝，他们更像是寻常人家的夫妻，他以前常常这样想，他也乐意至极。

可现在盛怒正浓的他怎会细细去想，他看到的就是这样。他和她，不知谁是谁的劫，他于崔锦绣，总是乱了心，失了神，那崔锦绣又何尝不是？相互折磨，谁也不肯放过谁。就像现在，挑衅的对视，就像是分外眼红的仇人，其实，他们本就是仇人，相爱而不得的仇人！

“外边那个男人你可认得？”他直接逼问，对着崔锦绣像是在在审讯的犯人，他忘记了刚刚要仔细调查的话，或是刻意不想去想，就只想要一个答案，他很想知道，却又怕知道，怕那个答案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他知道，自己很矛盾，他也知道，自己对这个女人上了心，所以，她的事，才会一次次的乱了心神。

崔锦绣一言不发的看着明显在盛怒之中的黎禹荛，她此时悲凉极力了，那心脏的地方似乎是更痛了，她盯着他“：你相信吗？”声音坚定却也悲切，他听了，心下也微微颤动。

答非所问，或是更好的诠释了那个问题，在此之前，她想，他多少是相信她的，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

“所以证据都指向你。”他也看着她，意思好像就是，在人证物证面前，他不得不信。

“你信就是，不信就不是咯！”有些玩味和无所谓的态度。

又一次点燃了黎禹荛的怒火，他暴戾的吼着“：崔锦绣！”指着她的手指微微颤抖。

那样子像是相信了有一样。

所有人都为崔锦绣捏了把冷汗，都想，她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她现在应该极力撇清自己，怎么可以添柴加火？陛下来，明显只是来对质，不是问罪的，不然慎刑司的人也会来的，真是，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倔呐！

“锦绣！”黎启郢也是恨铁不成钢的喊着崔锦绣，却也是心疼的，如此倔强，要如何是好，就着黎禹荛刚刚明显软下心肠的时候，说几句讨饶的话，或是解释几句不就好了吗？可他知道，那就不是崔锦绣了，所以这样一个女子，怎不叫他心疼？

“你只需说，是还是不是！”黎禹荛咄咄逼人，话锋凌厉，眼神更是像把利剑，让人无所遁形。

“你从来都不相信我……”崔锦绣不再看他，她失望极了，不，应该是绝望极了，像是喃喃自语一般。

他从来就不信她，如罗芸依的滑胎事件，他也断定她参与其中，如梵昀的中毒事件，他也想着是她，就像刚刚那样，一句证据确凿，就把她打入深渊。

她想他就算从来不爱她，也是相信她的，可他到底是不信她的，那，这么多年的陪伴，算什么？一颗利用的棋子？把这颗棋子用到了极致，现下是没有一丝利用的价值了吧？那这颗棋子也该变成弃子了！她伤痛，却没有眼泪。

黎禹荛也被她突如其来的悲伤愣了神，良久也说不出话来，他本想说，你若否认，你若是说你没做过，我就相信的。

可他错了，其实信与不信，从来都不关乎崔锦绣说与不说，就像黎扶桑说的，我相信你，是因为你是崔锦绣，我信你，与你无关！

而黎禹荛，似乎心神太混乱了，他心底深处也是相信崔锦绣的，可藏的太深了，深到非要崔锦绣才能唤醒那份相信。可崔锦绣太执着，太骄傲，她的骄傲使她说不出那样的话。

而黎禹荛，年少不得宠，却也是天之骄子，也有自己的小傲娇，就算是对崔锦绣，也放不下那天生的骄傲，这两人注定是要互相折磨的，所有一切，都归于性格使然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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