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太医离去后,慧妃有些不安,又看陆澜一直沉默,不由眼中含泪,幽幽道:“皇上可是怪臣妾小题大做?”陆澜一怔,慧妃已接着道:“臣妾亦不想如此,可是,他是臣妾的第一个孩子,臣妾难免紧张......“,轻抚小腹,已滴下泪来。
陆澜抚额,难道女子都是水做的?慧妃爱哭,顾清玥也爱哭,想到了顾清玥,他的目光便有些悠远,嘴角也微微上翘,却在看到慧妃柔柔怯怯的眼神后回过神来,和声安抚:“朕何时怪过你?孕中女子多思亦是正常,”他看了看慧妃隆起的腹部,又劝道:“只是为了他,你还是得多少进一点。”
慧妃闻言半是伤心半是含酸,不由扭身负气道:“臣妾自是不如皇后娘娘和德妃娘娘,想来皇上已有两位皇子,自然对臣妾腹中的孩子并不如何看重了!”
陆澜一怔,语气不由重了些:“朕哪有此意?”见她抽帕子拭泪,他于哄人一道并不擅长,只是沉默不语,手一下一下扣着桌几。其实陆澜并不知道,慧妃在孕期的这种症状在后世有一个学名,叫“孕期抑郁”。主要的表现就是情绪不稳定,且容易悲观。
疏蕊见状直觉不好,慧妃的性子自从怀孕后越发古怪,可别惹恼了皇上。于是她出列娇俏笑道:“皇上没来前,娘娘一直挂念着皇上,已吩咐小厨房做了皇上素日喜爱的佛跳墙和醉虾了,奴婢这就吩咐摆上?”
陆澜闻声,已朝次间走去,他本就忙碌了一天还腹中空空,为了探望慧妃也没有在凤仪宫用膳,淡淡道:“还不扶着你们主子过来?”
慧妃猛一警醒,只觉陆澜语声淡漠,心中惴惴。一顿饭更是食不知味,陆澜只得安慰:“胃口不好,便只捡清净的用些,不然身体更是支撑不住。”一时饭毕,又看着慧妃用了一碗血燕窝,待宫人服侍慧妃换了就寝的衣服,扶她倚到了床上,陆澜握着她的手,才温声道:“你睡吧,朕这便走了,明日再来看你。”
正起身欲走,慧妃忽从他背后抱住了他,低低恳求道:“皇上,您陪陪臣妾吧。好吗?”
陆澜默然良久,慧妃忽然哽咽问道:“皇上,您为什么对臣妾越来越冷淡了?是景惜做错了什么吗?”
陆澜下意识的剑眉微皱:“你又想多了,莫非忘了?今日正是十五。”夏日的衣服薄一些,慧妃泪流满面:“所以,您是要去陪皇后娘娘了?那臣妾呢?”
陆澜无语,因为慧妃有孕,他只要进后宫就会过来坐坐,看着眼前梨花带雨、哭哭啼啼的慧妃,他忽然有些恍惚:这还是从前那个清高孤傲、冰雪出尘的女子吗?
慧妃已伤心不能自已,只抚着腹部,柳眉清蹙,疏蕊见状扑通一声跪下,叩头道:“娘娘最近心情郁郁,都是因为思念皇上,还请皇上看在娘娘腹中龙子的份上,陪陪娘娘吧,皇后娘娘贤淑大度,必不会计较的。”语毕只叩头不止。
陆澜面上不由罩上了一层寒霜,康连海见机,立即拽了疏蕊下去,口中道:“大胆,皇上和娘娘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还不快退下!”陆澜冷冷道:“多言多舌,妄议中宫,掌嘴二十!”
疏蕊一张俏脸瞬间变得煞白,慧妃一声惊呼,已跪了下来:“皇上,她也是一心为了臣妾,求皇上饶了她吧。”,
陆澜直觉自己的耐心售罄,但又看慧妃大着肚子,跪在那里实在可怜,想起从前的光阴,毕竟也是自己宠爱过的女子,终忍了忍,扶起她道:“起来吧,朕不走了。”又淡淡道:“你身边的宫人也该约束约束,教教规矩,这二十板子先记着,好好服侍你主子!”
疏蕊如蒙大赦,忙不迭退了下去。
慧妃总算是绽开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果然,皇上心中还是有她的,只是因为宫中规矩,后妃怀孕不能侍寝,方才让凤仪宫钻了空子。
陆澜沉吟,扬声唤道:“康连海!”康连海进屋垂手而立,一柱香的功夫,陆澜淡看了他一眼:“退下吧。”
康连海心领神会,皇上必是让他去凤仪宫传话,可是这种活,他真心不想接呀,奈何皇命难违。一路上想着怎么既替皇上转圜,又不惹皇后娘娘恼怒,不由心里暗暗打鼓。据他看来,皇后娘娘这一病,直接换了个芯子,看着什么都懒怠管,心里却是十分的明白,处处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偏皇上最近还很吃这一套,所以,他该怎么和皇后娘娘说呢?
一路上康连海绞尽脑汁,想得头都痛了,还是没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等到了凤仪宫,康连海禀报要见皇后娘娘,却见素锦出来了,脸上显出了为难之色。素锦极有眼色,让小太监拿了凳子,自己扶着康连海坐下,巧笑道:“康公公辛苦了!虽听素绫回来说了慧妃娘娘没有大碍,可是娘娘还是挂心不已,想着叫奴婢再问一句呢。”康连海笑道:“慧妃娘娘倒是无恙,正好,皇上也有些话,想让老奴带给皇后娘娘,素锦姑娘给禀报一下?” vc
素锦竭力保持面容平静,云淡风轻道:“这却不巧了,圣驾离开后不久,娘娘便觉得头疼不止,此刻已经歇下了。”康连海愕然,皇上那边还身在曹营心在汉,牵肠挂肚着凤仪宫呢?皇后娘娘就这么干脆利落地歇下了?
素锦心情亦是复杂,适才允衡离开后,她劝着皇后梳妆打扮,等待皇上来,还说务必胜过慧妃云云,娘娘却只淡淡一笑,笃定皇上今晚必不会回来,甚至戏言赌一斤瓜子,如今,果然被娘娘说中了。
康连海面色复杂:“那咱家就回去伺候皇上了。”紫韵此时从里面出来,微笑道:“我送送康公公公。”一面赶着靠近的功夫一面塞了个荷包,欲言又止。康连海叹了口气:“放心吧,咱家知道该怎么说。”紫韵躬身谢过,目送康连海远去,目中隐有忧虑。
康连海感叹自己的老胳膊老腿,一晚上已经从凤仪宫到长乐宫好几个来回了。一踏进长乐宫的宫门,却见皇上正在廊下徘徊,看见他兜头就问道:“皇后如何说?”康连海心中苦涩,能说他连皇后娘娘的面都没见着吗?
“娘娘深明大义。”康连海垂头答道。陆澜轻嘘了口气,来回走了几圈,又问道:“她可有无气恼?”“这.....老奴也揣摩不了娘娘的心思啊。”康连海苦笑,实在是他连皇后娘娘的面都没见到。“她呀,看着最是端庄大方,实则拗的很,朕知道,必是生气了,明日,朕再去瞧瞧吧。”陆澜噙着一抹笑,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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