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形容岁月是一把杀猪刀,我想,他可能是没有见过杀猪。
杀猪的人会先用一把尖锐锋利大拇指粗的纯铁圆柄铁钩,钩住猪的喉咙,让它发狂的尖叫,任鲜血喷涌而出。
第二步,把滚烫的开水,浇淋在死猪的身上,用刷子刷去那些松动的猪毛。然后,才拿起一把锋利的刀,剖膛开肚,像庖丁解牛一般,把猪的各个部位分割好摆放。
杀猪刀,其实,是宰割没有活气的躯体。
岁月哪能是杀猪刀呢。
岁月,她也许像风,把皮肤的水汽一点点吸走,让它变干,起皮,变皱;她也许像悬空的月牙,把黑丝一点点地染白;她也许更像稻谷,一粒谷,一棵芽,两根苗,一束禾,一捧稻穗沉甸甸。
傍晚时分,天空一片通红,像熊熊燃烧的火焰。霞光落在匆匆的街道上,叫卖声,渐渐地褪去了。惠芬,挑起两个空空的箩筐,心满意足地迈着步子,往一个方向走去。
她的脸上荡起了丝丝皱纹,盘髻的头发上,露出了几根银丝,就像黑夜里划过天空的流星。
人们纷纷挑着担子,赶往码头,好坐上渡船,渡到江的对面。
惠芬的家,就在江的对面,还要再走十几公里的山路。
可是,惠芬,却热切地朝学校走去,她希望赶着时间,给正在念初中的大儿子李山,送去一些吃食。这些吃食用一个碎布包裹着,昨天晚上,她就准备好的,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就把它放在箩筐里面。
到了学校,找到李山,惠芬心里像进了蜜一样。
“咸菜,还有昨天包的粽子,还有花生,都拿好了啊!”惠芬从箩筐里掏出一个包裹,递给一个少年。
接着,惠芬从里兜里掏出一个用布缠绕着方块,她轻轻地掀开一层层破旧的布料,直至露出里面叠着整整齐齐的毛钱。
她从里面抽几张,递给少年说道:“这个拿着,别饿着自己啊!”
少年穿着白色的短衬衫,露出黝黑的皮肤,一双明亮的眼睛,泛着光,高兴地说道:“阿妈,你坐这里,休息一会。”
少年扶着惠芬坐在树下的石墩上,然后说道:“阿妈,我这里还有,你拿回去,给弟弟妹妹买些吃食吧。”
“你在学校要好好学习啊?”惠芬握住少年的手嘱咐道。
放在旁边的两个箩筐,空空荡荡地,竹篾上黏连着一些碎碎片的菜叶子。
“阿妈,你放心,我成绩可好着呢,我会勤奋学习的。”少年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说道。
“哎,阿妈知道。”惠芬一脸慈祥地看着李山笑着说道。
两个人开心地聊着家常,天色不知不觉地,一点点的暗了下来。
“糟了,阿妈,你怕是要错过最后一班轮渡了!”少年荒张地说道,然后急忙地把包裹放到箩筐里面,熟练地拿起扁担,挑起箩筐一边说道:“我们现在赶过去,兴许还能赶上!”
惠芬楞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竟然忘记了轮渡的时间。
两个人匆匆忙忙地走出学校,往码头的方向走。
可是当他们还没有走到码头,就远远地看见,最后的一班渡轮已经离开码头,到得江的中央。
“哎呀!还是迟了!”少年狠狠地跺脚说道。
没有渡轮,惠芬开始紧张起来,这可怎么办呢。
“阿妈,我们先回学校,我来想办法。”少年拉着惠芬的手说道。
到得学校,惠芬在操场边上等候着,少年一个人走开了。
“静舒,静舒!”少年在校园里转了一圈,看到一个女生正在水池边上洗衣服,远远就喊了一声。
女生穿着一件的确良花纹衬衫,扎着一个长辫子,肤色偏黑,但是一双大眼睛闪亮闪灵的,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樱桃小嘴。她一边洗着衣服,一边哼着小曲,露出里面洁白整齐的牙齿,笑起来,就像一道晨起的阳光。
“李山?”女生看到李山来找自己,立即放下手中的衣服,迎了过去。
“你找我有事吗?”女生微笑着轻柔地问道。
“静舒,我想请你帮一个忙?”李山看着女生紧张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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