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燃尽烧到了手指,温烛游才猛然惊醒。
回想起上一世种种惨状,是大赵几年战死来着?记不得了,只记得战死的时候好像升任了百夫长没多长时间,反正到死了也没吃的一口饱饭。
记得死的时候还在想下辈子再也不要挨饿了,再也不要遭受战乱,如果能在没有饥饿,没有战乱的世界做个老实汉子,娶个媳妇,生个孩子那真的是最好不过了。
梦想成真是个什么概念,从乱世狗变成盛世人,温烛游差点没赶上。
一个夏日瓢泼大雨,在大唐市,陇西县,平京镇,龙现村,八丈山二世而生的温烛游被抛弃了,生来被抛弃差点淹死在不过一寸高的水洼,傍晚温求仙回三寸庙,遇到被红布包裹遗弃的孩子,伸出他那双暖暖的大手抱起了温烛游。
雨声很大,大到婴儿的哭啼声被完全掩盖,在遍地都是绿色的山里,看见了在红布中哭啼和挣扎的温烛游,温求仙急忙救起来。
真是时也,命也,运也!
活命之恩莫不敢忘,看着躺在面前双目紧闭的温求仙,温烛游轻抚他的面庞,哼着小时候他教的少儿曲,随后起身走去书房。
“吾儿烛游亲启,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怕是不在人世了,驾鹤西去也,嗯?这里写错了,西天可能不收我们道士,当你看到这封信件时,我可能下了幽冥,入了轮回。真希望世间有轮回的存在,那样我就能再次遇到你阿娘,遇到你阿哥和阿姐,即使不能遇到她们,我也能透过三生石看到她们的消息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本是大唐市,陇西县,平京镇,龙现村村民,少年贫苦,虽然吃不饱但是总归有的吃,那年十六我考上了大学,家里开心啊,出了一个有出息的孩子。村里为此出钱帮忙杀了一头猪,那头猪的味道我早已记不得了,我唯独记得那年我戴上大红花村民们给我凑的路费和一筐子鸡蛋。”
“我以为我走了出去,走出了家乡,事实上我也做到了。上了大学我就把户口落在了金陵,在金陵住了三十来年,我甚至都把家乡话忘的差不多了,没想到晚年兜兜转转又回来了家乡,我死后要把我埋在家乡,就埋在八丈山上,三寸庙后。落叶归根,人总是要回家的!”
“床下的箱子里面藏的是你阿娘留给我的月炼食气阴神法,以前都是藏在我们家里书架上吃灰的,没想到我年过半百又拿出来练,练了二十来年狗屁也没练出来。”
“藏在书房道德经后的是地煞术残篇,我一直以为这地煞七十二术是古人的臆想,羡慕仙人的种种能力而夸大其词的吹嘘,谁知道真的被我真的找到了一些残篇,我把它们装订成一本册子,这地煞术我练的早,练了三十来年,初看很简单,再练却怎么也练不会,直到后十年我突然发现已经看不懂了,现在也留给你了。”
“吾儿烛游,我走了以后,你千万不要像阿爷一样执着,我的肺癌化疗你花了不少钱,我是实在没有东西留给你了,才把那月炼食气阴神法和地煞术残篇留给你,但凡我还有点积蓄我准把这两本书烧了,后来想到你也喜欢这些东西,索性就留给你了!”
“吾儿烛游,人生百年,草木一秋。来来去去皆是天意,要好好生活别给自己留下太大的执念。不然像我一样活的人不人鬼不鬼变成了疯魔就遭了。起初得到地煞术我只是练着玩,2000年以后我最想得到是那通幽之术,苦苦寻找求不得。温求仙,温求仙,求的不是长生,求的是仙人神通,求的仙人的怜悯。”
看完信中的这几段话,温烛游久久不能言语,用手指轻抚着信件就起身离开了书房,随后慢步来到前堂,走到温求仙的身边跪了下来,把温求仙衣服上的褶皱慢慢抚平。
“阿爷,有一个坏消息我想告诉您,这世上没有什么西天,也没得什么仙,轮回更是吹嘘,人一死魂归天地,什么都散了,哦!我还有个好消息,您要听吗?哎,您可能听不着了,不过没关系,过几天您就能听到了!”
就这样温烛游跪在温求仙的尸体旁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夜,天蒙蒙亮的时候,温烛游起身出了三寸庙。
古人死亡的时候要有七个流程,即小殓,报丧,奔丧,停灵,守灵,大敛,出殡和下葬。
那时的古代医疗技术落后,人假死后七天内有活过来的先例,再加上通讯和交通不发达等各种原因才有的这七项流程。
现代这七天流程完全被简化,上午温烛游去开了死亡证明,下午就联络了温求仙生前的亲朋好友,第三天,第四天等待亲朋好友奔丧,第五天就送去了火葬场,领完了温求仙的骨灰就去下葬了。
一路吹吹打打,还请了同行的好友道士做了法事,就这样简单的结束了温求仙的一生。
第六天,收拾好温求仙的遗物,准备好他的碎发,他的骨灰,他的血液,其余时间做一些零零碎碎的准备!
第七天夜晚,九点,大邮市,温烛游连夜乘坐飞机飞了过来,来拿他早已经预定好的食盒。
“菜都在食盒里,我从来都没有外卖过的先例,你答应我的东西呢?”
大邮市私家菜馆老板赵客冷冷的盯着温烛游问道。
“在包里,三立方。”
“戒指?”
“手镯!”
“说好的戒指呢?”
“戒指做不了那么大,只能用手镯来顶替,菜我看看!”
“别打开,闻闻味就行了,打开了味就不对了。”
听着不能打开观看,温烛游抬头凝视着赵客说道:“你最好别掉链子,后果会很严重的。”
“你放心,这不是我第一次做了,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对了,黄粱饭做的量够多吗?”
“做了整整一锅,不够吗?”
“差不多了,你现在试试你的手镯,满意的话我马上就要走了!”
“我很满意,拿到手的第一时间我就试了,坚固程度怎么样?”
“防水,防火,防爆,能有限大小,还有没有问题了?”
“没了,你走吧,期待下次交易!”
第七天,夜,晚十点。
带好装有碎发,骨灰,血液的玻璃瓶,拿上一只毛笔,提上准备好的食盒,揣上一包老云烟,再拎上平京镇老王家祖传方子酿的烧酒,随后前往三寸庙后温求仙的坟前!
第七天,夜,十点二十。
来到温求仙的碑前,放下手中的食盒和烧酒,把碑前石板上的贡品都挪到一旁,又把装有水果的贡品留下,拿走水果只留一个碗,再把装有碎发,骨灰,血液的玻璃瓶拿出来,打开瓶塞把里面的混合物倒进碗里。
拿出毛笔,伸入碗里搅拌,正三圈,反三圈,中间点三下,随后在碑前石板上写下“招”。
第七天,夜,晚上十点三十。
一个“招”字写完,刚刚还散发着明亮月光的月亮渐渐的被乌云覆盖,细微的凉风逐渐的变成了狂风,吹的树木东倒西歪,吹的温求仙坟旁的铁盆中,烧的一半的纸钱如黑雪落下!
第七天,夜,十点四十四分。
跪在温求仙坟前的温烛游突然起身,拿好食盒和烧酒,看着面前墓碑上温求仙的黑白遗照,嘴巴张开,咧嘴微笑的说道:
“通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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