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女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惊讶和茫然无措。

陈楠咬咬嘴唇，原以为李语安会反驳，正好联合其她人和她吵一架。

好一会儿，就见李语安端着脸盆走到阳台。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她。

阳台正中间的好位置挂满了她们晾晒的衣服。王颖坐起身，眉毛耸动，已然做好吵架的准备。

李语安转身取衣架，拿着衣架晾晒衣服，转身拿着脸盆走出阳台，从书包中取出毛巾，拿起放在床脚的盒香皂和洗发液，出了门。

几人看着，那两件挂在角落里的衣服正在滴滴答答地滴水。

“电脑狂人”突然离开电脑，下床走到阳台，摘下几件衣服挂在自己的床边，又坐回电脑前，一脸专注的模样。

裘圆圆愣了一愣，抬头看看上铺的王颖，再看看陈楠和李姗姗，慢腾腾地下床，将自己的两件衣服从阳台上取回，转身就看到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她，她讪笑：“早上洗的，干了。”

李姗姗看她一眼，爬下床，看陈楠看她，她指指门外：“我去洗手间。”

一会儿，她回来了，小声地：“姐妹们，告诉你们，她竟然在用国产的花香洗头发哎！那么廉价的洗发液白送我我都不要。我用的可都是国际的大品牌…”

“那明天可要在阳光底下好好见识一下你的发质了，屋内黑，没看出国际品牌的威力。”王颖凉凉地道。

李姗姗冷哼一声，爬上床不说话了。

陈楠把手中的小说一合：“睡觉睡觉。忙一天了，累的要命。我关灯了啊！”说着，她就把灯关了。

对面楼内灯火通明，即使关了灯，屋内还是有光线的，何况“电脑狂人”床桌的台灯一直亮着。

门开了，轻微的脚步声，王颖反射性拿手遮住眼睛，可是，好一会儿，刺眼的灯光还是没有亮起，她轻轻探身望去，窗帘内有灯光和人影晃动，显然人家用的是手电筒照明。她躺下，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在蔓延。

李语安拉过被子，感觉被子内有东西，是书吗？她没放啊，不会是笨蛋刘明浩随手塞进去的吧？拿手电筒照过去，傻了。厚厚的几沓人民币在被子内散落着。伸出手，眼睛瞟向床帘歪，手指在纸币上摩挲，是真钞。她小心的将被子裹好钱堆在一边，拿过床脚堆放的行李袋，准备拿衣服，掏出件外套，看到包里粉红的纸钞，彻底傻眼，翻开，又是几沓厚厚的人民币。她关闭了手电筒，躺在床上一点睡意都没有。这是恶作剧吗？不，不可能，说是恶作剧，谁会拿几万块真金白银戏弄她？那只能是一个结果：有人试图栽赃陷害她。

透过床帘，她冷冷地看着对面那四张床上的身影，迫不及待地想赶她出宿舍？甚至想逼她退学？真是卑鄙无耻？开学第一天就碰到这样的事情，她以为一直向往的大学是社会残存的“象牙塔”，纯洁、美好。这一刻，她对今后的生活美好遐想全碎了。

“电脑狂人”的电脑屏幕闪烁着，李语安在一闪闪的蓝光中浅眠，被子和书包都被堆到了一边。她尽力和来历不明的钱保持距离。

刘家。

刘雄飞听到敲门声，从书房走出来，看到宝贝儿子明浩竟然站在门口，惊喜的咧开嘴，但随即把脸一板：“你还知道回来？”

“老刘！”刘妈妈瞪他一眼，儿子都半个多月不着家门了，她可不想再把儿子气的离家出走。她满脸堆笑：“浩浩，吃晚饭了吗？肚子饿不饿？要不，妈去给你下碗面？”

“我不饿。”刘明浩直接把汇款单拍在茶几上。

“这是什么？”刘妈妈拿起来看了看，“老刘，你给李语安寄学费了？”难怪儿子的脸色不好看，老刘做这种事怎么不跟她商量一下？怎么还填了两张单子？

刘雄飞听到儿子怀疑是他私下给李语安汇款，走过来拿起汇款单看了看：“不是我干的。”转头问媳妇：“你给寄钱了？”

“没有！我们当初说给安安那孩子十万块，可人家孩子硬是不要。我原来还想着咱欠了人家那么大的情得还，以后那孩子上大学的学费生活费都由咱支付，可是，前段时间，浩浩将自己攒的钱给人家不也被退回来了吗？我一想，那也是个要强的孩子，给她钱人家也不会接受，就没再提这茬。”刘妈妈解释。她看那孩子第一眼，就知道那孩子是不会轻易接受别人帮助的人。她几次到校门口堵她，故意落下的钱都被人家又放回儿子的书包里带了回来。她怎么还会上赶着做那没趣的事。

“那她现在上学的钱凑齐了没有？”刘雄飞忍不住问。对于李语安，他印象非常深刻，也很感激，语气不由流露出关心。

“凑齐了。”

刘家夫妻不由交换个欢喜的眼神，儿子肯跟他好好说话了。

刘明浩说完有些尴尬。刘妈妈哪容他退缩：“钱哪来的？”

“打了几个月的工，凑的呗！”

“那孩子怎么那么倔呢！”刘妈妈叹息。

“这事真不是你们干的？”刘明浩狐疑地看向他们。

“真不是。”夫妻两个齐摇头。

刘雄飞看着汇款单，上面确实是他们家的地址。他没寄钱，老婆也没做这事。是谁做的呢？

“不会是小姑和你爷爷吧？“刘妈妈猜测。

刘明浩一愣：“我打电话给爷爷和小姑。”

他刚拿出手机，被刘雄飞抢过去了。

“我来问，你看看你摆的脸子，给爹妈看也就算了，还想把你爷爷和小姑气着。”这件事涉及李语安，不管家里是哪个人、出于什么理由寄送这笔钱，明浩都能跟他翻脸。

刘明浩绷着脸盯着他爸打电话，刘妈妈在一旁紧张的等着。

一圈电话打下来，刘雄飞的眉皱紧了：“不是你爷爷和姑姑，其他人我也问了，都不知道这事。”

“那就怪了，不是咱们家人，汇款的地址怎么是咱们家？”刘妈妈惊讶。

“知道咱家地址的人也不在少数。如果是咱们家人，要给她钱的话直接给她本人就行了，犯不着经这一手续。”刘雄飞反复看着字迹，标准的正楷，极易模仿的字体。职业的敏感性让他不由猜测汇款人背后的意图。

“真的不是你们？”刘明浩盯着他，确认他不是撒谎，又看看妈妈。

“当然不是，如果我们要给那孩子钱的话，肯定会告诉你。”刘妈妈脑袋疼，如果是家里的老人和亲戚背着他们做的，真不敢想象浩浩会闹成什么样。

“我知道了。”刘明浩拿起汇款单往兜里一揣，“这事我会查明白的，最好不是你们做的。”

“你干嘛去？”看儿子凳子没坐热就往外走，刘雄飞急了。

“干什么是我自己的事，你管不着。”刘明浩硬邦邦甩下一句，就要开门。

”你给我站住！“刘雄飞的火噌地就上来了。

“老刘。”

“听到没有？站住！”见儿子自顾自的打开门，脚步往外迈，他抄起茶杯就砸过去。

“老刘！”刘妈妈拉着儿子堪堪闪过，茶杯碎了一地。

“你干什么？”刘妈妈急了，“老刘，你疯了不成？”

刘雄飞大步走过来，把门咣当带上，指着刘明浩的鼻子：“干什么是你自己的事！说的容易，有本事你别拿家人的名号在外面行事？”

刘明浩涨红脸：“我又没干什么。”

“干了什么你心里没数！”刘雄飞将媳妇拨拉到一边，“反了你了，还敢拿家人的旗号插手学校的人事安排。谁给你那么大胆子子？谁又给你那么大权力？”

刘明浩被数落的表情很不自然，辩解道：“即使他们不帮忙，人家工作优秀也能升迁的，我只不过是做了个顺手人情。”

刘雄飞大怒，抬手就抽他。

“刘雄飞，你碰我儿子一手指头，我跟你拼命！”刘妈妈挡在儿子面前，使劲将他推到一边。

“你惯吧，就惯他吧！”刘雄飞被老婆挤到一边，气的直喘粗气，“慈母多败儿，你看看，你把他惯成什么样了，刚拿到驾证就开辆宝马满世界招摇…”

“那是你妹送的，找你妹说教去！”刘妈妈直接呛给他。

刘雄飞噎了一下，全家就他窝囊，在外面威风八面，家里谁也不拿他当回事。小妹送明浩车子后，自己上门劝告让其收回，换个经济适用型，结果，妹妹一句“我花我自己辛苦挣的钱给我侄子买豪车，干旁人什么事”把他顶回来了。老婆知道这事还挤兑他。

“不说车的事，就说北京工商大学那个王主任升职的事，你是不是让你爷爷和表舅说情了？什么事你都敢应承？你是不是活腻歪了？”

“我是活腻歪了，有本事你再把我送上绝路。”

刘雄飞张口结舌。

刘明浩甩上门就走了。

刘妈妈看着被关上大门，又看看碎了一地的瓷片渣子，开始抹眼泪：“你就作吧！作的儿子再也不回来了。”

“怎么怪我了？我也没说错什么呀！”刘雄飞讪讪地道，自从上次的事，儿子还是第一次跟他说话，本来有和好的机会却被他搞砸了。但是，他可不认错：“你自己想，浩浩竟然仗着家里的权力插手人事安排，传出去怎么得了？再说，公家的权力是咱自个儿的吗？你我都是干部，又是一名共产党员，连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都管不好，你还怎么管理别人，跟下边的人怎么讲党性？怎么讲纪律？”

“行了行了，你不用上纲上线讲你的大道理。咱儿子什么品行你不清楚？除了这回李语安的大学录取通知书被毁，他才托了回人情，之前他做过滥用权力的事吗？”刘妈妈起身往卧室走去，一会儿，将被子往他身上一丢，“你自己去睡书房。”

刘雄飞抱住被子跟在后面，口气软了下来：“我这不是提醒你，也严格要求咱儿子吗？我这个位子无数人盯着呢！咱得以身作则…”

回应他的是，卧室门砰的在他眼前关上了。他摸摸鼻子，将被子抱到沙发上。看着走廊上一地的碎片和水迹，认命的拿起拖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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