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香?”他面如土灰。
“我之前见过那孩子和于老师他们在一起。”声音依然平静,脸色却同他一样难看。
“为什么不告诉我?”陈祥生气的眼睛直喷火,考虑到关键的问题,生生把怒火压制住,“那是个男孩子。”他指着床帮上的纸条,“这个李语安是女生,她在女生宿舍,他们不是一个人。”他越说越觉得希望渺茫,可仍然抱有一丝侥幸。
“我亲耳听到她叫于老师外公。”虽然不明白为何那孩子户籍上的性别变了,但是既然叫于老师外公,而且长得那么像他的父母,肯定不会错的。
陈祥生目瞪口呆,李语安叫于老师外公?那么这孩子肯定就是大哥的儿子了。可是,大哥的儿子为什么要男扮女装混进学校呢?
想着,想着,他猛然惊醒。当年,大哥的儿子只是襁褓中的一个婴儿,被带着偷渡成功出国的几率有多少?虽然后来大哥在信中屡屡都提到他的儿子,但是,孩子的照片却从未出现过。或许大哥的儿子并没有被带上船,大哥在信中提到孩子只是为了让岳父岳母安心,依大哥的孝心,撒个善意的谎言也不是不可能的。
陈祥生揪紧了衣服,他都干了什么?一味的欺骗大哥,把大哥交代的事情全部丢到脑后,任两位老人在寻找女儿、外孙的途中被人追杀自生自灭,还自以为是的认为大哥拥有强大到翻云覆雨的财力和势力,会私下找到两位老人,把一切照顾的很好。可是,他忘记了,大哥在异国他乡如果真的事事如意,又怎么会那么久之后才开始派人来内陆追查他们。
看着眼前这张床上简陋的物品,他被刺的眼睛生痛。是什么样的困境逼迫老人不得不将孩子不隐“性”埋名?人家在苟活,他呢?拿着本属于他们的钱挥霍,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被人一刀一刀的剜。
“阿祥,你没事吧?”预料到他知道后的反应,金香一直在旁边守候,仔细地察言观色。
陈祥生气的直哆嗦:“你知道这些事,怎么不早告诉我?”
金香回避他的眼睛。她不告诉他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的,依照他的脾气,如果他知道李语安是大哥的儿子,肯定会不让女儿和李语安一个宿舍的,那样她的计划将没法开展。为了他们以后的幸福,她只好背着他做这些事了。
陈祥生突然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低吼:“你疯了?让楠楠和一个男人住同一个宿舍!”这句话消耗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慢慢地往下滑落,金香一把扶住他。
“爸妈,快点啊!我快饿死了。”门外传来陈楠的叫声。
金香扶起他,看他不满五十的岁数,头发已经花白,脸上沟横交错,衰老地像六七十岁的人,心疼不已,她低低地问:“要不要回家?”
陈祥生好半天才缓过劲来,无力地摇摇头。
金香轻声:“有什么话咱们回家再说,今天是楠楠的大好日子,别扫她的兴。”
陈祥生看向她,明明是枕边的人现在觉得分外陌生。他们要找的人就在身边,处境可能糟糕的不能太糟糕了,她这个当事人竟然还在担心别的?
陈楠等了好一会儿,仍然不见他们的身影,不耐烦地走回来:“爸妈,你们也太慢了。”待看到爸爸虚弱的样子她傻眼了,忙上前挽住他的胳膊:“爸,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点头晕。”看陈楠担心的脸庞,陈祥生把怒气和话全咽了下去。他不能,绝对不能让楠楠牵扯进来。可是,以后楠楠将和一个男人住在一个房间里……他的头真的开始痛了。
“爸,要不要紧啊!来的路上我看到一家海鲜楼,我还想去那儿吃呢!”
“那就去。”陈祥生宠溺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眼睛里透着深深的忧伤。
楠楠,如果可以,所有的苦难都由我一人承担,只愿你像个普通学生一样好好的享受校园生活,拥有灿烂的人生。就算那些人今天找到他,把他带走,将他置于死地,他也要给女儿一个完美的开学日。
金香扶着他的臂腕,感受他身体的僵硬和心情的沉重,跟着他们两人往外走,她带上门时,眼眸不由地落在李语安的床铺上。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在他们被逼的无处可逃时,竟然让她发现了这孩子的存在。那伙人虽然这几年一直在追着他们,恨不能将他们一家扒皮剔骨。但是,只要这个孩子掌握在自己手中,那伙人必然有所忌惮。只要用好这个孩子,说不定他们会平安无事,还可以继续过着现在的生活。
“妈妈,快走啊!”
“来了。”
她的目光落在桌上的矿泉水,那是送到李语安手边又被拒绝的。看起来那孩子似乎不是容易被人操控的,但是,那有怎样,为了家人的幸福,她也要搏一搏。
看着那瓶水就觉得碍眼,她走过去抬手将水丢在垃圾桶里。再次看了眼李语安的床铺,很响亮地关上了门。
北京工商大学。
坐在一辆黑车内的深蓝色衬衫男人看着大门上的字。这些年,中国变化太快了,二三流的大学都修的非常漂亮。良乡这偏僻的地方也建成了一片大学城。那个人按年龄早就退了吧?不然,那人执教的地方他永远都不想踏入。
坐在他旁边,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和接送他们的家长,晁齐不明白大哥为何会选择来这里,亲眼看着背叛自己的兄弟带着老婆送女儿上学,不是给自己添堵吗?既然发现了他们,立刻处置掉,不是更能发泄多年的怨恨吗?
他不想一个劲儿的等待,陷入被动,就道:“大哥,姜振华和他前妻王月英也在这里。姜振华是送他儿子姜正勇来的,他前妻是来送闺女王颖的,现在要不要给他们一个警告?”
深蓝色衬衫男人扫了远处肥胖瘸腿的男人一眼:“先放一放。姜振华最近的项目出了点状况,急需有人给他解决问题,最近他开始频繁地给马腾云打电话。现在,给姜振华警告,等于是给他提醒有人找他的麻烦。”
“把姜瘸子和马腾云一锅端也好。”晁齐看姜振华旁边的姜正勇,“那小子长的倒不错,油光水滑,整个儿一小白脸,看样子还挺狂。”
“派人盯住了,以后总得用得上。”
“是。”
又等了一段时间,待看到目标人物,晁齐愤怒:“大哥,他出来了,就是他们。”
深蓝色衬衫的男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家三口开开心心地说笑着从女生宿舍楼走出来。
难怪这些年他们寻他不见,敢情整容了!好,实在是太好了!他还一直在想他是有苦衷的,是不是逼不得已才断了和他的联系?在看到私家侦探的报告时,得知他改颜换面,心里还一直在为他担心。现在想起来,自己真是蠢的可以。
他们可真幸福。虽然早就知道他们是一家三口,但亲眼见到却是另一回事。那洋溢在他们周围的快乐刺的他眼睛火烧火燎的痛。如果不是当年的事,现在的他也会和他们一样吧!和妻子送儿子来校园,亲眼看着儿子在身边一步步的成长,那该是多么快乐的事情。
可是,现在呢?他咽下满腔的苦涩,岳父母还在仇敌穷追不舍中狼狈逃窜,他的宪儿至今下落不明,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在幸福。
晁齐盯着越走越近的那三人,眼睛都红了。这是离他们最近的距离,终于亲眼看到了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那么多年不见,他过的可真不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衣着名牌,华丽满身。一副父母送着刚刚成年的女儿进入高等学府美好的画面。如果这只是他们自己争取的幸福也倒罢了,但是他们的成功和幸福是拿着大哥和他们的血汗钱浇灌的啊!
恨,恨,太恨了。他恨不得立刻将他们千刀万剐。看他们脸上的笑容是不是还在!
“晁齐!”
就在他要拉车门时,压抑着愤恨的声音制止了他。
“别在校园里动手!”那么美好纯洁的地方不能沾染了污血。
晁齐捏紧了拳头,牙齿嘎嘎作响。让他眼睁睁看着那个家伙笑容满面的从眼前走过去,实在是不甘心。
砰砰,有人在敲车窗.
“嗯?”车窗摇下来。
“大哥,我看到宪儿了。”郎图的声音透着惊喜。
“在哪里?”晁齐大喜。
他们是看着宪儿长大的,在他们的心里,宪儿就像是自己的儿子。他偷偷从学校跑掉,他们和大哥一样,也心急如焚。
“那边的蛋糕店。”郎图指着不远处蛋糕店巨大的橱窗。
他们立刻下车跑向蛋糕店。蛋糕店干净的玻璃窗里是一排排码放整齐的糕点,人头攒动,激动的表情都慢慢沉寂了,哪里有宪儿的影子?
“你看错了吧?”他的表情是深深的失望。是他太抱有幻想了,宪儿在即使来中国,也不会来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我亲眼看到宪儿的脸,他还跟我打了个照面。”郎图绞尽脑汁地想,刚才透过橱窗的影子,宪儿就在离他不远处,而且,他们的视线相碰。奇怪的是宪儿明明看到他了,却不过来也不躲闪。在他回头寻找时,那熟悉的脸孔却被熙熙攘攘的人群给遮盖了。但是,没有错的,他们看着宪儿长大,不可能将从小看大的人给看错了。
他仔细想了想,郎图做事稳重妥帖,说看到宪儿肯定是看到了,拧紧了眉,对晁齐道:“你也让手下的弟兄留意着,看到宪儿立刻把他带到我身边。”
他一直很计较着避免让儿子知道他过多的往事,想把他严密的保护起来,但是,这些年,通过身边的人,儿子对他的事情终究了解一些,总想着要为他讨回公道。他也不想想尚还青涩稚嫩的他能做什么?
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他的眼神中是极其的羡慕,宪儿和他们差不多大,如果不是因为他的事,宪儿也和他们一样安心在校园读书。身旁走过一个你又一个年轻的学生,他很羡慕,他的宪儿如果像他们一样无忧无虑的成长该有多好…
手机震动,是陌生号,难不成是宪儿?他立刻接了。
“堂本少爷?”像刀片划玻璃一样,沙哑、刺耳的声音传来。
“井田?”深蓝色衬衫男人的心沉寂。一字一音,拳头握紧。
“我是该叫您堂本刚少爷,还是MR——吴?”他拉长音,言语中含着讽刺,“龙宪集团的董事长吴先生?”
他捏紧拳头,井田度的速度真快,查到了他的根据地。
“你们中国校园的景色也不错!难怪令郎乐在其中,连我的人也很想逛一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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