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这种日子过了多久,一天或者一个月,窗外下雪了。
今冬的第一场雪,微薄而洁白,将这座喧嚣的都市披上了一层单薄的静谧的颜色,而这不过是日出前的难得的一刹那,日出之后,铲雪车的声音从远处轰隆隆开了过来,炸油条的滋啦声在街边跳动,结伴出行的孩子的嬉闹路过窗下,所有的一切都被唤醒。
乐遥已经被附近的鬼怪约谈了几次,其中一个还是熟人,名唤郑连理,用着贵公子的名字,却是个膀大腰圆的大汉,叫人一看就正气凛然。他是个民国时候的男子,在战争之中杀者过多,死后仍煞气不散,爱穿一身军装大斗篷,被人戏称一句师座,他还喜欢的很。然而他一身煞气并未修炼圆融,反而借着煞气修炼精进千里,不像是娇娘习惯了借着日月精华修炼,杀不了人对于他来说确实难熬。
郑连理道:“乐少何必掺和在我们这些死人的麻烦里,这可不是你们妖族的作风。谢家小娘子管的实在是太宽了,咱们这些人连个血腥味都闻不着。再说,乐少您的面子我们哪有不买账的,也没想过要斩尽杀绝,只要谢家小娘子不再管这些事情,不再做这个魍魉主,咱们什么都好谈。”
乐遥挑眉道:“郑师座说这些就没有意思了。魍魉主是怎么当上的,你我都心里清楚,说这些就是糊弄小孩子了。”
郑连理不是个爱说罗圈话的人,这句来之前将练习了两三次的话说了没用以后当即翻脸:“乐少也别得意,听你们话的那些人都跟吃草的兔子似的,现在谁敢出声为你们说话。可是我却不一样,你们双拳难敌四手,现在能够谈的时候不谈,以后恐怕你们有的哭!”
郑连理撂下狠话掉头就走,倒叫乐遥哭笑不得。然而这之后,乐遥却更加担忧谢娇娘起来。
这一层雪,隔着两个不知彼此心思的人。
娇娘看着雪已经停了,拉开窗帘看着久违的阳光微微眯起眼睛。窗外的雪已经化成了水,将城市洗了一个干净。
窗户所对着的对街,站着一个眉目清秀的白裙女子,冲着她含笑挥了挥手。
娇娘竟像是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妥当似的,推开窗户笑道:“你有什么事情吗?”
那女子上前几步,身上的白裙竟然曳地,她也变成了古代豪门大宅之中最端庄持重的仕女打扮。可是这身衣服却不是绸缎做成,而是最为粗制的麻布,使得她像是披着麻袋装淑女端的穷家丫头不伦不类起来,偏偏此人仪态万方之中叫人挪不开眼睛,就算她穿的真是麻袋也会被理解成为贵族小姐的新时尚。
她轻声道:“怎么,娇娘竟然不认得我了?”
娇娘按住嘴边的一个字,恍然之间还是那年初雪,她是目不识丁的村野丫头,可是这会她知道了正经的称呼:“姑太太好。”
姜娘的脸色变了变,左右看了一眼道:“沧海桑田,这世道已经变成了如此,没想到我和娇娘竟然还能见面,只可惜龄哥儿不在,他一向喜欢你,见到你不知道该多欢喜。”
谢娇娘抿了一下唇,姿态自然上前扶住她的手,两个人的温度都是一模一样的冰冷。而她从容道:“若是龄少爷还在,我却不知我能不能好端端站在这里和姑太太说话。只可惜我过世的早,那姜家大仇得报沉冤昭雪的那一日,姜家唯有一个后人活在世上,不知道有没有在功劳簿上添上了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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