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陈弈羽的诗魂精粹就在手中,而沈玉阆的诗作却如废纸般落在地上,上面一团一团的墨迹,分外扎眼。
稍时过后,还是沈玉阆收拾好心情,温声对陈弈羽拱手道:“二公子文采斐然,如此佳作,想必在戒心湖诗会亦是技惊四座,愚兄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这番话说出,无疑是当众开口认输了。
陈弈羽见状,不禁更有些得意,却故作谦虚道:“玉阆兄莫要说笑,无论文名还是修为,小弟都与玉阆兄相差甚远,此番诗作只是侥幸胜得一筹而已,没什么值得称赞的。”
说完,话锋一转,又继续似笑非笑道:“不过玉阆兄,请恕小弟直言,小弟也未曾想到,以玉阆兄之高才,如今竟然连一首剑道诗词也难做,想必是痴迷画道,已经荒废文道太久了。”
“玉阆兄,画道毕竟是小道,诗文才是修行根本啊,若是继续这样舍本逐末,待到今年文心宫秋宴时写不出优秀的诗词,敬国公的面上,呵呵……怕是不会好看。”
言语间看似劝诫,然而配上他的语气与表情,却更像是讽刺。
旁边文心宫的两名书生,虽然没有直接嘲笑出声,脸上却也毫不掩饰的露出极为蔑视的神情。
大承国的文武对立并不是什么秘密,年轻一辈在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沾染了这种风气。
陈弈羽借着这次机会打击沈玉阆,并不是简单的文人相争,而是摩擦出了浓重的火药味。
这种道理谁都明白。
所以,围观的吃瓜群众更不肯放过任何一点细节,要为以后数日的酒馆谈资做准备。
浅月听着陈弈羽公然诋毁沈玉阆,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剑,面露一丝愠色。
许落与流萤一同对陈弈羽怒目相视,却也无话可说。
柳念看了看周围,发现并没有军方相熟的好友在场,略一思忖了下,随即走上前两步,将地上撕裂成两截的纸张捡起。
虽然已经被露水打湿,但上面端正挺拔的字迹还是可以看得清楚,写的是一首七言绝句:
“柳执青翠树染红,
共相妖娆争不平。
若非花落香沉絮,
谁解四月剑随风?”
他细细读了一遍,望着沈玉阆,面容惊讶地问道:“这样的诗,也不能凝聚诗魂吗?”
事实便是如此,自然也无需争辩,沈玉阆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沉默。
旁边剑侍浅月低声解释道:“陈二公子得到诗魂精粹,来到此地炫耀,言语相激之下,主人便也尝试凝聚精粹,因而纳灵时特意选到了‘剑’字上,未能成功凝聚诗魂。”
听到浅月所言,柳念这才面露恍然。
“玉阆兄,我记得文心宫的莫教执曾经讲过,诗词之道,是重在情景交融。情景不同,心境不同,所出诗词自然也各有不同。”
“若是身在诗会,面对众人慷慨激昂之场景,兴之所至,以玉阆兄的修为与才学,剑道玉魂必然也是信手拈来的。”
“可此时身处静园,面对的是春光花树,一片祥和之景色,又如何写得出剑道征伐之诗词?强行叠韵,不过是牵强附会罢了,纵然成了,也是下品中的下品。”
说到这里,柳念停顿了下,望着若有所思的沈玉阆,半开解半疑惑地问道:“玉阆兄,以你的见识,应该不会执着于这样的诗魂才对啊?”
一番言论说出,整个静园忽然变得鸦雀无声。
这么有水平、有道理的话,竟然是从武义侯府的柳小爷口中说出?
众人一时竟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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