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没关系,都是一家人嘛。”
郑华脸皮不薄,既然对方没有藏着掖着,自己要是装得生分,那情商可就太低了。
“其实我也只是了解个大概。因为过去这些年,迈克尔大多数时候不在家,我会经常去教会帮忙做些事情。耳濡目染也就对英格兰大概的情况有些了解。”
撒拉其实也很爱聊天,要不然也不会在第一次吃饭的时候对低情商的法拉第发脾气。
“你们知道,英格兰是有是贵族和我们这样的平民,对吧?
但实际上,这个划分还是挺麻烦,要看出生、家族、亲戚关系和钱,哪一样不够格都不行。
比如这几年修建的铁路,要分一等、二等和三等,不同的人就得买属于自己的那个车票,去年教会有一个工人,赛马的时候赢了几百英镑,那可比有的中产干一年时间赚的还多呢!
......迈克尔,你看我干什么?我不是说你......
对了,他就算赢了这么多钱,还是只能买三等座,不可能买二等座或者一等座的。
而我们的话,就只能买二等座,不可以买一等座。还有……”
法拉第作为科学家,向来是自诩有无穷无尽求知欲的,但是在这件事情上他只感觉听得心累。
就算他早有心理准备,但是撒拉一旦打开话匣子,想关上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果不其然,这一讲直接一个上午就过去了,连吃饭的时候撒拉也说个没完。
他本以为郑华会受不了,他本以为没人会受得了。
没想到的是,郑华竟然好像越听越来了兴趣,或者说要不是因为郑华这个听众当得太有耐心,太称职,撒拉也不至于喝了三大杯水都还没讲完吧。
这个男人,肯定能成为一个绝世好丈夫。这是法拉第听撒拉讲了大半天时间以后,对这段流失的时光唯一的总结。
而郑华觉得,这是这么多天来最大的收获。
关于英格兰甚至于整个欧洲,阶层这个概念有时候的确很难理解,而郑华从撒拉的讲述中基本摸清楚了。
大致可以分为工人阶级、中产阶级、乡绅和贵族阶级。人们的生活质量一方面取决于社会阶层,另一方面还要看他们所在的城市或者乡镇的传统生活。
通过举手投足、谈吐说话、衣着打扮以及意识形态都能区分人们所处的阶层,而不同阶层的人大到宗教信仰、婚姻关系,小到吃饭时间、姓氏称谓都有差别。
每个阶层都有各自的准则,人们也会约定俗成地遵从各自阶层的准则,如果效仿高一等级或者低一级的做法那是极其错误甚至危险的。
从收入来看,最富有的贵族不需要关心任何跟钱有关的事情,他们有大量庄园、田地、资产,每年能有30000英镑的收入,普通贵族或者富商、银行家每年收入也能不低于10000英镑。
总的来看,英格兰有一千多万人口,15%左右属于中产阶级,他们每年至少能有150英镑的收入。
贵族们的奢靡极其夸张,撒拉还讲了两个历史故事,一个是关于法国国王路易十六的妻子玛丽王后,她特别时尚,据说有上千顶假发,每个假发价值上百英镑。
她认为假发越高、越大就越能彰显华丽,所以最高的一顶假发有一米多高,而最出名的则是用来庆祝法国护卫舰保罗号,在海上取得战争胜利的那顶假发。
那顶假发上边有一艘可以让人乘坐的大船!
郑华听到这儿的时候忍不住吐槽,好不好看他不知道,至少掉进海里不怕被淹死,还挺实用。
说到实用,撒拉接又过话,玛丽王后的时尚标准在欧洲贵族圈掀起了新的风向,凡是有钱的贵族小姐,都在脑袋上可着劲儿地磊东西,往头发里边拼命地塞面包来提高海拔,头发外边则挂上她们喜欢的东西来彰显性格。
有些人喜欢水果,就在假发上挂新鲜的苹果、香蕉。有些人喜欢动物,就在上边挂死了的猫猫狗狗,还有挂蛇的!
以至于到了后来,一般的马车车厢,贵妇们个子太高是坐不进去的,怎么办呢?那就把车顶给卸掉,远远望过去,那就是一座座移动的人形堡垒。
另一个故事,是关于英国乔治王朝时期,卡莱尔伯爵修建了极为豪华的霍华德城堡,由于城堡太高看得太远,他便派人铲平了视线中的整个村庄,只因为那里的脏乱会污染到美丽的田园风景。
就在吃完饭,法拉第收拾餐盘的时候,郑华实在是好奇撒拉是怎么知道这么多故事的,她提到了一个人的名字,而这个名字瞬间让郑华目瞪口呆。
“乔治·桑,你以为这是个男人吧?哈哈,不是!”
撒拉站直了身子,双手靠在后背,有模有样地学起了戏剧里的角色说话的样子。
“她在我们这个时代具有独一无二的地位,其他伟人都是男子,唯独她最女性!这可是维克多·雨果说的哦。”
撒拉在提到乔治·桑的时候,一脸骄傲,这是连法拉第都无法带给她的骄傲,这是身为一个女性,对另一位靠自身思想和实力征服世界的女性发自灵魂的,无上的骄傲。
“不会是那个写出《悲惨世界》的雨果吧?”
郑华有点儿晕,合着这个乔治·桑还真不是个神经病,让我去跟知名作家打听打听也不是说着玩儿的?
“不是呀,悲惨世界我可没听说过,作者也叫维克多·雨果吗?我说的这个雨果是跟阿尔弗雷德·德·缪塞、亚历山大·仲马一起组的‘第二文社’那个人。
他可浪漫了,《巴黎圣母院》你看过吗?最近可火了!......没看过?....那《克伦威尔》看过吗,那里边可滑稽了……”
本来聊着乔治·桑,发散的撒拉却一聊到维克多·雨果就聊个没完。
郑华当然明白肯定是他嘴上又穿越了,这个时候,雨果应该还没有写出那本传世之作《悲惨世界》吧。
幸好撒拉的关注点没在这上边,法拉第也没有注意,要不然指不定要出什么麻烦事儿。
“撒拉女士,您说的这些书,我后边一定去看。咱们还是聊聊乔治·桑吧,听你刚才说的,她一定很厉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