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名为光茫的一点又一点的金黄色虫子,不断自沉默的黑夜中浮现,啃咬着朦胧夜色身上的阴暗外衣。
永夜暗沉的夜空帘幕,在此刻出现了如同是受到了不知名冲击的玻璃般,出现了一道又一道的裂痕,破碎的裂痕就如寄生虫一样,在夜空的外衣上繁衍下去,逐步蚕食着半边的夜色。
沉寂的夜空在点点发光的虫子吞噬下,浪漫迷人的幽黑外衣不多久就布满了让人婉惜的裂缝。每晚昂贵的新衣仿佛都是一次性的用品,在越过时针与分针的跨动后,换上的瑰丽的晚服也再也没必要存在。
就像是每晚凌晨飘浮在城市上,凡人不可见的精灵所施展的魔法大衣一样,在时间划到某处时,就将变为原本,或是消失无踪。
一缕又一缕的漆黑布条碎片簌簌而落,如同没有光茫的飞火流星雨一样,笼罩着整座沉睡了,却快要苏醒的城市。
虚幻无形的破碎布料,如一点点的微尘,在从天国落下的舜间,依旧在半空中翩翩起舞,仿佛是在享受着最后的晚餐一样。
布料或洒落在大地上,或覆盖在高山的树木上,或压倒在房子的屋顶上。
但最终,在光茫侵噬了白纸般的天空后,黑暗的残渣也终被燃烧炲烬,连小小的灰烬也不会遗留于世。在无人察觉下,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藤堂英司的房间是黑暗的,厚实的深黑色窗帘布,将窗外的烈日光华完全隔绝了。没有一丝的阳光能穿透他在房间内布下的绝对防卫,也就没有了让他感到不适的热度,而在香醇的睡梦中惊醒的可能。
对光线和温度十分敏感的藤堂英司,每晚睡觉前,必先要关上房上内的窗子和拉上深黑色的帘布。并非是对个私隐的严格保护,而是为了不被屋外的环境打扰到睡眠。
每天都必须是自然地睡醒,才有精力去处理各种工作上的事情。
当今天藤堂英司醒来时,时间早已来到接近午饭的时间。坐在床头上舒展了一下筋骨,走去洗手间清理一番后,他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上显示了大量的未接通话和信息。
由于藤堂英司加入文春娱乐部不久,就立下了两次大功,在周刊文春的娱乐版快跌到泥潭处的销售量中力挽狂澜,成功拯救了这间创刊数十年的老字号狗仔报刊后,娱乐部的编辑对他都没有什么架子,十分优待他,让他每天不用到公司报到,甚至能在家里工作。
“你搞什么啊!这么迟才接电话,出了大事啊!”
昨晚与藤堂英司一同吃饭的中年大叔,正正是负责他的工作的直系编辑,然而一向风轻云淡,仿佛世事尽在撑握的他,现在却十分急切地向藤堂英司说道。
“怎么了?是贺喜遥香出事了?”
相较于语气急促的中年大叔,藤堂英司还是保持着半睡半醒般的语气,让人觉得他十分不正经。
“也不是,但又可以说是有关系···有人死了。”
电话另一边的中年大叔不知是不是难以解释事情,还是未想好应该怎样说,吞吞吐吐地说道。
“有人死了?是人都会死啦!东京每天都会有人死,今天有人死了关我们什么事。”
藤堂英司用脖子和肩膀夹着手机,一边拿起水壶倒水,一边十分凉薄地回答中年大叔。
“是猎奇杀人案,好像还是连环的···”
熟悉藤堂英司性格的中年大叔,对他平日亳无同理心的发言也早就习以为常了。
“就算是连环猎奇杀人案这么猛的料,也和我们部门没有关系吧!”
周刊文春由于数年前曾被一群内鬼入侵,盗走了一大堆机密的资料。在清理完以林瑠郁为首的内鬼组织后,文春的管理层为了免再发生这类造成重大损失的事情,决以对公司的部门进行改革,防止再出现林瑠郁那类人物能混进文春的事件。
所以,尽管是同为周刊文春的记者,但可能一直都身处在不同的部门,而没有什么大的接触。连环猎奇杀人案也应该是时事新闻部这些比较正经的部门负责,而非藤堂英司所在,被世人称为恶德记者的娱乐部负责。
“和我们部门有点关系,详细还是等你回到公司再说吧!尽快回来!”
虽然还不知道这连环猎奇杀人案有什么内幕,但听到中年大叔那急促的语气,藤堂英司也只好应声回道:“好吧!”
简单地穿上方便狗仔队工作的轻便衣服和跑鞋后,背着一个不算细的黑色袋子的藤堂英司就在锁好门窗后,快步地朝向最近的列车站跑去。
“嗯?居然一晚就把涂鸦清洁干净了,现在的公共清洁部门办事这么快的吗?”
在向着列车站奔跑的途中,藤堂英司突然若有所感地看向昨日路过的行人天桥上的涂鸦,看到的却是已经把那个“?”字清理得一干二净的桥梁。
“话说回来,?字是什么意思?三七二十一吗?”
虽然搞不清楚昨晚看到的那个奇怪的字,但心中突如其来的感觉,却让本应十分急忙的藤堂英司停下了脚步,若有所思地看着桥梁。
“‘喜’的异体字吗?”
在现在资讯科技发达的年代,遇到不认识的字,自然不再需要翻查字典,只要在网上搜查一下,就可以得出答案。
“果然只是不良少年的涂鸦吧···”
藤堂英司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搜索内容,觉得可能只是一些无聊又爱装艺术家的不良少年的恶作剧,也没再理会下去了。
“这么说的话,贺喜遥香还可以写成是贺?遥香呢!”
没再理会桥梁上的事情,藤堂英司再次提起步伐,急忙地跑去列车站。
接近午饭时段的列车内,并没有太多的乘客,和早上通勤的繁忙时段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跑了一段路程的藤堂英司也终于可以找到个四周没什么人的座位,坐下来休息一会儿。